“每天被打被骂，也不是最难受的。”
“最难熬的是没一个人疼，没一个人爱，不知道活着是为什么。”
毕洋回忆的不是儿时，是儿时到老死。
小时候是条野狗，直到老死，依然是条野狗。
毕洋拿出笛子，附在嘴边，闭上眼。
……
毕洋不知道自己吹了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吹响笛子，忘掉了所有。
可在小亮的耳里，他听到了很多，悲伤、迷茫、愤怒、慌乱、不知所措、无奈、认命、沉寂……
这不是音乐，就是胡乱吹，可里面包含了很多情绪，直到最后消亡的平静。
小亮的眼中全是眼泪，他共情了，身子不停的抽动，他想放声大哭，可忍着了，他不想打断笛声。
此刻，他才是真正释放内心的情绪。
为什么此刻才是？
因为，自从父母死后，他没再哭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亮终于恢复平静，抬起头，发现毕洋已经不在身边。
“过来吃好吃的。”
不远处，毕洋的声音传来。
小亮的眉头好像舒展了很多，总之，气质有那么些许变化。
“什么好吃的？”
“真正好吃的。”
小亮恢复到之前什么都无所谓的状态，好像更欢快了些。
“哇，烤串！还有好酒！还有好烟！这荒郊野外的，你去哪弄得。”
“你只管吃喝就是了，其他别管。”
“好嘞！这羊肉串好吃，真嫩。”
“这边可是烧烤的发源地，这边的小山羊也是一绝，必须好吃。”
“真假的，烤串不是新疆那边吗？”
“我也不清楚，就是这么听说的。”
……
吃得很嗨，聊的也嗨，喝的更嗨，崔小亮喝断片了。
事实证明，多好的酒，喝多了也脑袋疼，小亮睡了半天一夜才缓过来。
“啊~，脑袋疼啊，今天开始戒酒，以后打死也不喝酒了。”
毕洋没搭话，喝多的人都这样，难受说要戒酒，没过两天，又开始馋酒了，和赌博的人一样，没脸没皮。
好赌的人是野心大，还好逸恶劳，相信运气，还对自己的运气莫名自信，殊不知是认真缺陷，赚再多的钱也是送给别人。
醉酒的人不一样，是逃避一些东西，一有难过，就想借酒消愁，或许有的难处确实是没法度过，用酒精麻醉自己，暂时的忘却。
很多人都经历过这些，没有好坏之分，
亲朋好友之间，小赌或许是娱乐和交际，
小酒，喝点，可以促进血液循环，还能增加兴致。
可过量，控制不住，这两样就会给生活制造更多的烦恼。
“我这是在哪？”
“在刘大爷家里。”
“给你做弹弓的刘大爷？”
“是的，没有刘大爷的帮做的弹弓，我可能饿死了。”
这时，刘大爷走进房间，
“毕洋，你朋友醒了呢？”
“刘大爷好。”
“小亮好，赶紧起床吧，做好饭了，吃点，脑袋就不那么难受了。”
午饭很丰盛，刘大娘做的，鸡鱼肉蛋，跟过年似的，还烧了一盆酸辣汤，宿醉后来上一碗，最舒服了。
崔小亮开始还没胃口，喝了两碗汤后，食欲大增，不光食欲大增，看着刘大爷的酒盅甚至想着来上点。
“喝点透透？”
崔小亮连忙摇头。
“毕洋啊，春节后毕家发生了不少事，你想听听吗？”
毕洋看着刘大爷，有些期待的问道：
“刘大爷，你说说。”
“你大哥毕海，春节后在家没少闹，要钱，都准备把唯一的房子卖了。”
“为什么啊？”
“想在城里买房，女方家里说了，结婚没问题，但得有房子。”
“虽然家里就剩你爷爷奶奶了，可也得有个窝住，家里实在没钱，唯一的房子即使卖了，也不够一半的。你大哥发话，三个月内凑不到买房的钱，他就给人家当上门女婿去。”
刘大爷喝了口酒，继续道：
“你奶奶被逼没招，算命骗的那点小钱根本不够，开始加入歪教了，还发展成了小领导，到处忽悠人，不光忽悠人，还骗了不少钱，眼看再攒些日子就够你大哥买房了。”
说到关键时刻，刘大爷又夹口菜，
刘大爷也学坏了，会吊人胃口了。
“刘大爷，您接着说啊。”
催的是崔小亮。
“然后被抓了，这种事很严重，虽然年龄大，还是被收监了，短时间是出不来了，说不定会老死在里面了。”
“你爷爷毕四喜，不是残了吗，家里就自己，没人照应，毕家人缘又不好，没人愿意和他们走动，家里又没吃的，不知道是饿死的还是老死的，直到家里的臭味散出来，邻居去看才发现，已经没了人样，死了不知道多少天了。”
“你大哥毕海，借着毕四喜的葬礼，收了笔钱，把宅子也卖了，你爷爷惨死宅子里，也没人买，最后最低价卖出去的，加上葬礼的钱，还不如原来直接把宅子卖了。”
毕洋没言语，只是低头吃菜。
崔小亮停下筷子，不可思议的听着，见刘大爷说完，递上一根烟，然后给点上。
刘大爷吸了口，继续道：
“后来听说，你大哥毕海，在你爷爷头七还没过，就结婚了，家里亲戚都没通知，说是给人家当上门女婿了，据说结婚不久，媳妇就怀孕了。”
崔小亮再次被惊到，嘴巴都闭不上。
毕洋心情复杂，毕思喜、毕富贵，一个便宜爷爷，一个便宜爹，虽然对自己不好，可与上辈子的自己性质一样，劳苦一生，被压迫，被吸血。
到死，都不得善终。
受苦的根源就是奶奶张翠花，还有大哥毕海。
奶奶张翠花，嚣张了大半辈子，这几年也逐渐开始自食其果，现在好了，正是开始受罪的时候，希望她活久一些，多受一些罪，最好尽快被放出来，没吃没喝没住的地方，像毕四喜那样受尽苦难，然后不得善终。
至于大哥毕海，婚姻，只是他痛苦的开始，恶人，自有拿捏他的恶人惩治，慢慢的折磨才是痛苦，待毕海发现和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是恶人与恶人的较量，互相痛苦，自相残杀，或许会同归于尽。
自己这个局外人，何必为了小时候的一些不公去掺和进去呢，相比他们后面受的罪，自己的不公算什么。
默默地等待，默默地看戏，有时候比自己动手还解气。
如果走向不对，或许可以暗中帮着纠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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