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问是在一阵剧烈的头痛中醒来的。
入眼不是熟悉的电脑屏幕和堆积如山的项目文档，而是古色古香的木质屋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从未闻过的清香，像是檀香，又夹杂着些许草木的气息。
他猛地坐起身，环顾四周。这是一间极为简朴的房间，一桌一椅一床，皆是木质，墙上挂着一幅意境悠远的山水画。而他身上，也穿着一件触感粗糙、式样陌生的青色布衣。
“我……这是在哪？”沈问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试图理清思绪。他最后的记忆，是连续加班七十二小时赶一个App的重大版本更新，在对着测试组咆哮“这个bUG低级得像是在用脚写代码！”之后，眼前一黑……
难道……过度劳累，猝死了？
然后……穿越了？
作为一个浸淫各类网文多年的前金牌产品经理兼业余脱口秀演员，沈问的脑回路接受这个设定的速度异于常人。他甚至有点想吐槽：“这穿越体验也太标配了吧？连个新手引导都没有？差评！”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机械音突兀地在他脑海中响起：
【检测到适配灵魂，意识频率吻合……】
【环境扫描……确认位面：九州修仙界。】
【核心模块加载……‘真言系统’绑定中……】
【绑定成功！宿主：沈问。】
沈问一愣，随即狂喜！金手指！果然是穿越者标配！系统！他按捺住激动，尝试在内心发问：“系统？你有什么功能？新手大礼包呢？有没有属性面板？”
【真言系统：旨在通过‘吐槽’行为，解析世界本质，修正不合理之处。吐槽力度越狠，越接近本质，获得奖励越丰厚。】
【警告：本系统为强制触发型。当宿主感知到明显不合理、低效、冗余或值得吐槽的目标时，系统将强制宿主发声吐槽。】
【当前等级：Lv.1 (0\/100)】
【宿主能力：无】
【持有宝物：无】
“强制触发？”沈问心里咯噔一下，“这算什么？言论自由绑架器？”
还没等他细想，房门被轻轻推开，一名穿着同样款式但质地明显精良许多的蓝色道袍、面容严肃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目光如电，在沈问身上扫过，沉声道：“沈问，你既已苏醒，便随我去见师尊。入门仪式即将开始，莫要耽搁。”
沈问连忙下床，应了声：“是。”
他跟在中年男子身后，走出房间，踏入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云雾缭绕的山峰，悬浮于空的殿宇，偶尔掠过的剑光，以及空气中那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的……嗯，如果没猜错，就是传说中的灵气了。
这一切都让沈问感到无比新奇，同时，属于产品经理的那根“挑刺”神经也开始不自觉的跳动。
“这宗门的路面规划有问题啊，人流量大的主干道居然这么窄，高峰期肯定堵车……哦不，堵飞剑。”
“那边那个楼阁的外墙装饰是不是太繁复了？维护成本得多高？极简风不懂吗？”
“还有这位引路师兄，表情管理也太僵硬了，用户体验负分……”
他只是在心里默默评估，并未说出口。毕竟初来乍到，谨慎为上。
很快，他被带到一座宏伟的大殿之前。殿内已然站了数十名和他年纪相仿、穿着各色布衣的少男少女，看来都是此次新入门的弟子。大殿上方，一位须发皆白、身着繁复华丽玄色道袍的老者盘坐于蒲团之上，宝相庄严，周身隐隐有灵光流转，想必就是那位师尊了。
老者缓缓睁开双眼，目光温和地扫过下方众多新弟子，声音平和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吾乃山海宗外门长老，玄玑子。今日尔等入我山门，当勤修不辍，恪守门规，以期早登大道……”
玄玑子真人开始讲述宗门历史、修仙基础，声音带着某种奇特的韵律，让人不自觉沉浸其中。
然而，沈问的目光，却死死盯在了玄玑子真人那身无比华丽、绣满了复杂云纹、鹤形图案的玄色道袍上。
那图案，对称、规整、层层叠叠……
那布局，标准、重复、毫无新意……
就像一个……一个……
【叮！检测到严重视觉冗余及模式重复性设计缺陷目标：玄玑子道袍。】
【系统强制吐槽触发！3……2……1……】
“等等！强制？”沈问心中大惊，试图闭嘴，但一股无形的力量操控了他的声带和嘴巴。
在玄玑子真人谆谆教诲、众弟子凝神静听的庄严时刻，一个清晰、带着几分职业性挑剔的男声，突兀地响彻了整个大殿：
“真人，您这道袍……设计得挺别致啊。”
声音不大，但在落针可闻的大殿里，清晰无比。
玄玑子真人的话语戛然而止，温和的目光带着一丝疑惑投向沈问。众弟子也纷纷侧目，眼神里充满了惊诧和……看勇士般的敬佩？
沈问心里已经把系统骂了一万遍，但嘴巴却不受控制地继续了下去，语气甚至带上了一种产品评审会上惯有的分析腔调：
“就是这云纹和仙鹤的布局，对称复制粘贴得也太明显了，缺乏动态美感，整体看起来……嗯，很像我们那儿十年前流行的ppt模板，还是免费版的那种。”
ppt？模板？复制粘贴？
这些陌生的词汇组合在一起，让所有弟子都懵了。虽然不太明白具体意思，但那种“很low”、“很过时”、“很廉价”的潜台词，他们瞬间就领会了！
大殿内一片死寂。
玄玑子真人脸上的温和表情凝固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件由千年冰蚕丝织就、由炼器大师亲手炼制、蕴含防护阵法的珍贵法袍，又抬头看了看一脸“我不是故意的我真控几不住我记几啊”的沈问。
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名为“错愕”和“难以置信”的神情。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新弟子都屏住了呼吸，看着沈问，如同在看一个即将被真人挥手间化为飞灰的勇士。
沈问背后冷汗涔涔，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然而，预想中的雷霆之怒并未降临。
玄玬子真人只是嘴角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古井无波的表情，深深地看了沈问一眼，竟没有再继续之前的话题，而是淡淡道：“入门宣讲到此为止。稍后由尔等师兄带领，前往测灵台测定灵根资质。”
说完，他竟直接闭上双眼，不再理会众人。
【吐槽成功！精准命中目标‘设计冗余、缺乏创新’本质！】
【吐槽力度：中等（目标身份特殊，加成计算中……）】
【奖励：吐槽能量+50！系统经验+20！】
【获得初始能力：‘弹幕视角（初阶）’（可被动接收周围目标针对宿主的强烈内心吐槽念头，以文字气泡形式短暂浮现）。】
【系统等级提升：Lv.1 (20\/100)】
沈问：“……”
这就完了？没被打死？还给了奖励？
他还没来得及细看新能力，就感觉到周围无数道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同时，一个个半透明的、只有他能看见的文字气泡，噗噗噗地从那些新弟子的头顶冒了出来：
“他刚才说了啥？ppt？”
“竟敢点评真人的道袍？此子勇气可嘉！”
“怕不是个傻子吧？”
“他完了，他绝对完了……”
“不过……仔细一看，真人的道袍好像……是有点眼熟？”
沈问看着这些飘过的“弹幕”，一时间哭笑不得。
这修仙界，好像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而他的修仙之路，似乎从绑定这个坑爹系统开始，就注定要跑偏了。
（第1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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