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的本能反应,和《天道》里丁元英那种从不求人的性格截然不同。只因他欠了村里太多人情,总把自己放在极低的位置。
谢强的儿子高考落榜后不愿重考,选择外出打工。
不料他结交了一群游手好闲的混混,整日与他们厮混。
那时谢之遥已去外地上学,即便他在家也无济于事——谢强像中了邪,谁也劝不动。
后来谢强经不住怂恿,偷窃单位钢材变卖,价值几十万的物资只卖了几万块。
为争取减刑,老两口咬牙借遍全村凑齐赔偿款。
阿昌叔与谢之遥父亲同龄,如今却满头枯发,瘦得仿佛能被风吹倒,走路时总佝偻着背。
接连打击让他迅速衰老,长期劳累更使他面色灰败。
夫妻俩拼命干活不光为还债,更想攒钱给儿子在城里安家。
他们盼着儿子出狱后远离闲言碎语,重新生活。
与终日愁苦的凤姨不同,阿昌叔见人总挂着憨笑。
这笑容里有骨子里的老实,也有自觉矮人一分的卑微,更藏着为儿子留条后路的心思。
阿昌叔,阿东瞧见您家屋顶坏了,正好他翻修老宅剩些材料,我们顺道来帮把手。”
谢之遥放下工具说道。
您别嫌弃,这些料放着也是糟蹋。”
风东亮附和着,暗暗打量老人单薄的身板,心里发沉。
这...你们...快进屋喝茶!”阿昌叔手足无措地搓着手。
村里人虽同情他家遭遇,可谢强的事终归让夫妻俩受尽冷眼。突如其来的善意让他慌了神。
您先吃饭,待会还得请您指点呢。”
阿东见他眼圈发红,连忙岔开话头。
凤姨在围裙上擦着手走来:老头子吃饭,我去沏茶。”
凤姨回过神,招呼道:你们饿不饿?我去煎几个鸡蛋,还有阿桂送的腊肉,炒一盘给你们尝尝。”
她原本性格和宝瓶婶差不多,但经历了许多事后变得格外坚强。
谢之遥连忙拦住她:凤姨别忙活了,泡点茶就行,待会儿口渴了喝。我们吃过饭来的。”
那好,我去泡茶,你们先坐。”
凤姨擦了擦眼角,挤出笑容。
阿昌叔搓着手说:我本打算等收了梅子再修屋顶,没想到麻烦你们了。阿东,这些材料多少钱?我给你拿。”
风东亮连连摆手:东西放着也是浪费,顺手的事。就当还我小时候在您家蹭饭的人情了。”
杨冠军笑着打趣:这小子鼻子可灵了,谁家做好吃的,他保准踩着饭点到。”
风东亮理直气壮:前两天花婶还跟我算账呢(格桑花饭店老板娘)。”
他觉得会找吃的也是本事。
阿昌叔笑呵呵地说:修完屋顶让你凤姨做腊肉焖饭,就照你小时候的口味。”
风东亮爽快答应:行啊,刚才谁笑话我来着?中午都别想跑。”
凤姨端着茶具出来:都留下吃饭,我做给你们吃。”
风东亮接过茶具放下:早饭刚吃过,茶待会儿喝。阿昌叔,您告诉我们要修哪儿,我们上去就行。”
阿昌叔站起身:你们年轻人不懂怎么修,还是我上去吧。”
风东亮拍拍胸膛:我从小在房顶摸爬滚打,熟着呢。您在下面指挥就好。”
说着给谢之遥使了个眼色——主要是担心阿昌叔的身体不适合爬高。谢之遥会意地点头。
这时杨旭在门外喊:阿遥,**借来了!”
风东亮一拍手:齐了,开工!”最后他和杨旭在下面扶**、递工具,谢之遥三人上房顶干活。
谢之遥压低声音问:阿东,阿昌叔身体到底怎么了?”
风东亮直言不讳地说:阿昌叔长期严重贫血,身体快撑不住了,应该是长期营养不良造成的。”
杨冠军有些惊讶:你咋看出来的?”他并没有怀疑风东亮的判断。
上大学时跟一位老中医学过点皮毛,望闻问切还是懂一些的。”
风东亮压低声音,阿昌叔和凤姨的脸色都很差。”
谢之遥边干活边提议:得想办法帮帮他们。谢强马上就要出来了,家里可不能再出什么问题。”
三人手脚麻利,不一会儿就把小院子收拾妥当。风东亮还顺带把厨房的棚顶也修好了。
早该跟阿遥说的,这样屋顶就能早点修了。”
风东亮洗完手,端起茶杯喝了口水。
阿昌叔憨厚地笑道:阿遥平时那么忙,这点小事哪好意思麻烦他。”
谢之遥接过话茬:现在有阿东帮忙,我轻松多了。阿昌叔以后有事尽管开口。”
阿东啊,听说你带着几个媳妇回来定居了?”阿昌叔笑眯眯地问。
哎呀,这传言都传到您耳朵里啦?她们就是租客,关系比较好而已。”
风东亮无奈地摇头。
阿昌叔继续打趣:村里都说你在外面发财了,带着女朋友回来了。”
凤姨轻轻拍了下丈夫:你个老头子,年轻人的事少打听。”
风东亮笑着说:没事的,长辈关心很正常。”
反正事实如此,他也懒得解释。
好啦好啦,不说这个了。”
阿昌叔转开话题,阿亮什么时候回来的?听说你去瑞丽了?”
回来有阵子了。阿东哥和阿遥哥支持我开了家火锅店,你们要是......”阿亮话没说完。
风东亮插话道:你们要是把梅子酿成酒,直接供应给他的火锅店,比卖鲜果省事多了。”
阿亮原本想提阿昌叔采蘑菇可以供货给他店里的事,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事在家里始终是个伤疤。
屋里突然安静下来。阿昌叔搓着手打破沉默:今年梅子快熟了,正发愁卖不上价呢。”
可不,我们又不会酿酒。”
凤姨往围裙上擦着手,就那两亩梅子树,酿也酿不出多少。”
阿昌叔眼睛刚亮起来又暗了下去。往年他们只能把梅子贱卖给贩子,收购价才一块七一斤。可这些青梅做成蜜饯到了城里,身价能翻上百倍,有的甚至论颗卖。
让阿奶教你们啊!”风东亮突然拍桌子,她酿果酒的手艺传了几十年,之遥又不肯学。”
说着朝谢之遥努努嘴。
谢之遥会意,赶紧接话:对对,到时候请阿奶来指导。”
他明白风东亮的弦外之音——这是给即将出狱的谢强谋条生路。
那敢情好!”阿昌叔激动得直搓手掌,鞋底在地上蹭得沙沙响,等摘了梅子就请阿奶!”
风东亮又提醒:记得让之遥帮办酿酒许可证,不然没法在饭店卖。果子不够可以收别家的,先小规模试试水。”
啥许可证?”阿昌叔懵懵地问。
就是食品生产执照。”
谢之遥解释,自家酿的酒要上市销售,必须通过食品安全审批。”
凤姨在厨房扯着嗓子插话:以前酿了酒喂老鼠啊?要是酿坏了不是坑阿东他们钱嘛!”
先试几缸,不行就把剩下果子卖掉。”
阿昌叔急忙找补,总不能让你和阿奶白忙活。”
风东亮笑着点头:正是这个理儿。”
碗筷叮当声中,凤姨端着摞盘子进了厨房。
阿昌,我学医时跟老师傅学过中医,刚才看你气色不太好。
你长期营养不良,已经贫血了。得多注意身体啊。风东亮觉得还是直说比较好。
没事,就是最近干活累着了,等忙完这阵歇歇就好。阿昌叔摆摆手。
阿东,老头子身体怎么了?很严重吗?刚回来拿东西的凤姨急忙问道。
就是营养跟不上导致贫血。我怕阿昌叔不当回事,下午您陪他去镇医院检查下。晚上来老宅,我给他开调养方子。风东亮说道。
好,我们下午就去。凤姨一口答应。
阿昌叔欲言又止。他知道老伴的脾气,说什么都没用。其实他自己也清楚身体出了问题,只是怕查出大病拖累家里,才一直硬撑着。
您别担心,好好调养就行。眼看就要过上好日子了,可得保重身体啊。风东亮看出他的顾虑,安慰道。
阿昌叔看看老伴焦急的眼神,又看看风东亮,最终点了点头。
离开凤姨家,几人走在石板路上。阿亮调皮地踢着小石子。
看什么?有话直说。风东亮被谢之遥盯着有些不自在。
你小子点子真多,我都没想到能用梅子酿酒。谢之遥笑道。
云南物产丰富,很适合发展果酒产业。只要规划得当,就是个绿色聚宝盆。这里的文化、生态、特产、民俗都是独特优势。乡村振兴就是要挖掘地方特色。
云南的特色产业在全国独树一帜。
阿昌叔以前酿了酒也卖不出去,没名气的酒在网上根本没人买。
等云苗村热闹起来,靠着游客的口碑就能打开销路了。
要是云苗村能把全国乃至世界的民族文化都集中起来,那就发财了。”
风东亮兴致勃勃地说着。
阿东你回来真是太好了,以前阿遥一个人扛着所有事,压力太大了。”
那时候我就想,要是我上过大学就好了,能帮他分担,可我只会烤串啊。”
以前他特别怕死,要是他出事,留下这么个烂摊子谁收拾得了。”
杨冠军在后面叹气。
现在他也怕啊,他要是死了,我保证接收他的遗产,咱们几个平分。”
风东亮笑嘻嘻地说。
这个主意好,我喜欢。”
杨旭冷不丁插了一句。
众人哄堂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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