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之后,陆珩有整整两天没有回主宅。
他把自己埋在公司无尽的工作和应酬里,用忙碌麻痹那不该有的动摇和烦躁。他拒绝去思考林晚的状况,拒绝回想她脆弱的样子和那句“不是我”的呓语。他告诉自己,那都是算计,是伪装,是那个女人试图瓦解他心防的武器。
然而,有些画面,不是不想,就不会浮现。
第三天傍晚,他还是回来了。别墅里异常安静,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息。管家迎上来,神色间带着一丝欲言又止。
“先生。”
“她呢?”陆珩脱下外套,语气随意,仿佛只是询问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
“林小姐……她一直没出房间。”管家低声回道,“送去的餐食几乎没动,王妈中午进去送药,发现她在发烧,烧得很厉害。”
发烧?
陆珩动作一顿,眼底瞬间覆上一层寒霜。又来了。晕厥之后是发烧,下一步是什么?她是不是打算把内科书上的症状都演一遍?
“叫医生了吗?”他声音冷硬。
“陈医生来看过了,打了退烧针,开了药。说是劳累过度加上急火攻心,引发了急性炎症,需要静养。”管家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脸色,“林小姐……烧得有些迷糊,一直在说胡话……”
陆珩没再听下去,迈步朝二楼走去。他倒要看看,她能“迷糊”到什么程度。
推开卧室的门,一股热浪夹杂着淡淡的药味扑面而来。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床头灯,林晚蜷缩在床上,被子裹得很紧,却依然在瑟瑟发抖。她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嘴唇干裂起皮,呼吸急促而沉重,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湿,黏在皮肤上。
听到开门声,她艰难地睁开眼,视线模糊地看向门口。看到是陆珩,她眼底掠过一丝本能的恐惧,下意识地往被子里缩了缩,这个细微的动作牵扯到了她酸痛的肌肉,让她发出一声压抑的、带着哭腔的呻吟。
陆珩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她这副病骨支离、意识昏沉的样子,确实比平时那副逆来顺受的模样更具冲击力。但他心底那点微弱的动摇,迅速被更强烈的、想要验证真伪的念头覆盖。
他弯腰,伸手,不是探向她的额头,而是猛地掀开了她紧紧裹着的被子!
冰冷的空气瞬间侵袭了林晚滚烫的皮肤,她剧烈地哆嗦了一下,发出一声模糊的呜咽,像受惊的小动物般蜷缩得更紧。
“装得倒挺像。”陆珩冰冷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这么高的‘演技’,不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
林晚烧得浑浑噩噩,大脑一片混沌,无法理解他话语里的恶意,只觉得冷,刺骨的冷,还有无处不在的难受。她无意识地喃喃,声音破碎沙哑:“冷……好冷……水……”
她想喝水,喉咙干得像是要冒烟。
陆珩看着她干裂的嘴唇翕动,听着她模糊的哀求,眼神幽暗。他直起身,走到房间角落的饮水机旁,接了一杯水。
然而,他接的不是温水,而是刺骨的冰水。
他端着那杯冰水,重新走到床边。看着床上那个因为高烧和寒冷而不断颤抖的身影,他眼底闪过一丝近乎残忍的冰冷。
“不是要水吗?”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审判般的冷酷,“我给你。”
话音未落,他手腕一倾,杯子里冰冷的液体,带着细碎的冰块,毫不留情地朝着林晚的脸泼了过去!
“啊——!”
刺骨的冰冷如同无数细针,瞬间扎透了林晚滚烫的皮肤和混沌的意识!她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惊叫,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又因为脱力和眩晕重重地跌了回去。冰水顺着她的脸颊、脖颈流淌,浸湿了睡衣和床单,带来一阵阵剧烈的、无法控制的寒颤。
她剧烈地咳嗽起来,肺部和喉咙如同被刀割般疼痛。冰冷的刺激让她暂时清醒了一些,她睁开被水和泪水模糊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床前那个如同恶魔般的男人。
他站在那里,手里拿着空了的杯子,面无表情,眼神里只有冰冷的厌恶和一种……验证了什么似的快意。
“看来还没烧糊涂,反应挺快。”他扯了扯嘴角,语气轻慢而残忍。
林晚看着他,身体因为冰冷和恐惧而剧烈颤抖,心却在那一刻,彻底死了。最后一点残存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于这个或许还有一丝人性的男人的微弱期待,在这一杯冰水之下,灰飞烟灭。
她不再看他,也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拉过湿冷的被子,重新盖住自己冰冷颤抖的身体,然后转过身,背对着他,将脸埋进同样湿冷的枕头里。
无声,无泪。
只有那无法控制的、源自身体本能的颤抖,昭示着她正在承受的极致的痛苦和冰冷。
陆珩看着她的背影,那单薄肩胛骨的剧烈颤抖,像垂死蝴蝶最后的挣扎。他握着空杯子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验证了吗?验证了她不是装的?还是验证了自己的……卑劣?
心底没有预期的畅快,反而像是破了一个洞,有冰冷的寒风呼呼地往里灌。
他烦躁地将杯子扔在旁边的桌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既然死不了,就别忘了你的本分。”他丢下最后一句冰冷的话,转身大步离开。
房门被重重甩上。
房间里,只剩下林晚一个人,蜷缩在湿冷和滚烫交织的地狱里,像一件被随手丢弃的、浸满了冰水的破布娃娃。
窗外,夜色浓稠如墨。
而她心中的光,在这一刻,彻底熄灭了。
(第十二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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