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仪走了。
偏殿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还有,桌上那个,小巧的檀木盒子。
我的目光,像是被钉在了上面,拔不下来。
盒子不重。
我刚刚,试过。
但我感觉,它比一座山,还沉。
压得我,喘不过气。
镇远将军。
京畿卫所。
武将。
这些字,在我脑子里,横冲直撞。
每一个字,都带着,刀锋的寒气。
我猛地站起来,一把抓起那个盒子。
我想把它扔了。
扔得远远的。
扔到我看不到的,任何地方。
我没有听到。
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只想,回到我的晚晴轩,继续当我的咸鱼贵人。
不,我现在是林妃。
我只想,回到我的承恩殿,守着我的小厨房。
我只想,研究我的新菜谱。
我不想,管什么将军,什么卫所。
我不想死。
我的手,举在半空,抖得不成样子。
可我,扔不出去。
我知道,我扔掉的,不是一个盒子。
是苏婉仪,和五皇子裴启的命。
也是,我自己的命。
我把盒子,死死地,攥在手里。
木头的棱角,硌得我手心生疼。
我需要,找个人说话。
我快要,疯了。
我冲出偏殿。
“小允子!”
“娘娘。”
小允子连滚带爬地跑过来。
“三殿下呢?”
“回娘娘,三殿下,在书房看书。”
我提着裙子,就往书房跑。
我从没跑得,这么快过。
我一把,推开书房的门。
裴昭,正坐在窗边。
手里,捧着一本书。
阳光,落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色。
岁月静好。
这四个字,莫名其妙地,跳进我的脑子。
然后,被我,亲手,打得粉碎。
“裴昭!”
我的声音,又尖,又细,带着,我自己都控制不住的,颤抖。
他抬起头,看到我。
他愣了一下。
然后,他放下书,站了起来。
“母妃?”
我冲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出事了。”
“出大事了!”
我把苏婉仪来过的事,还有,她说的那些话,连同我自己的恐惧,一股脑地,全都,倒了出来。
我说得,颠三倒四,语无伦次。
“……将军,她弟弟是将军!”
“就在京城外面,有兵!”
“皇后要干什么?她要造-反吗?”
“我们会不会被灭口?他们会不会,派人来杀了我们?”
“我不想玩了,裴昭,我真的不想玩了。”
我抓着他,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们不争了,好不好?”
“那个太子之位,谁爱要谁要。”
“我们去跟你父皇说,我们什么都不要了。”
“我只想,回我的小厨房,安安生生地,做几道菜。”
“我想退休,我想回老家……”
我的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我不想哭的。
但我忍不住。
我是真的,害怕。
从那盘枣花糕开始,一切,都失控了。
我被一股,我看不见的力量,推着往前走。
我走上了一条,我根本,不想走的路。
现在,这条路上,出现了,刀和剑。
我走不动了。
我真的,走不动了。
裴昭,一直,安静地听着。
他没有打断我。
他只是,任由我,抓着他的胳膊。
等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终于,说不出话了。
他才,慢慢地,抬起手。
用他的袖子,轻轻地,擦掉我脸上的泪。
他的动作,很轻柔。
他的眼神,很平静。
平静得,让我心慌。
“母妃。”
他开口了。
声音,还是和往常一样,清清淡淡的。
“您说的这些,我知道了。”
“但是……”
他看着我的眼睛。
那双,越来越像裴容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波澜。
只有,一种,我看不懂的,深沉。
“从您,决定用那盘枣花糕,换下我开始。”
“从父皇,把我,交到您手上那一刻起。”
“从您,为了活命,在太和殿上,说出‘经络穴位’那四个字的时候。”
“您,就已经,在这盘棋里了。”
他的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慢。
每一个字,都像一块冰,砸在我心上。
“这盘棋,没有终局。”
“只有,生死。”
我呆呆地,看着他。
“母妃。”
他叫我。
声音,郑重得,让我害怕。
“您以为,您现在说‘不玩了’,就可以退出去吗?”
“您以为,我们什么都不要,他们,就会放过我们吗?”
“不会的。”
他摇了摇头。
“在太子眼里,您,是夺走父皇宠爱的妖妃。”
“在皇后眼里,您,是扶持我,威胁太子地位的罪魁祸首。”
“现在,在苏婉仪眼里,您,是她和五皇子的靠山,是她们母子,唯一的希望。”
“您看。”
他笑了笑,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您什么都没做,却已经,是所有人的中心了。”
“您退一步,身后,是万丈悬崖。”
“摔下去,不止是您。”
“还有我。”
“还有苏婉仪,和裴启。”
“我们所有人,都得,粉身碎骨。”
我的身子,晃了晃。
手,无力地,从他胳膊上,滑落。
我好像,听到了,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
是我那个,做了十几年,不切实际的,咸鱼梦。
裴昭扶住我。
他的手,很稳。
他的声音,很轻,却又,很重。
像一块巨石,压在我的心上。
“母妃。”
“从一开始,我们就没有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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