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没睡。
我就那么靠着箱子,坐在地上,看着手里的菜谱。
天,一点点亮了。
窗户纸上,先是透出一点鱼肚白,然后,慢慢变成了,明晃晃的金色。
我听见,外面有宫人,开始洒扫的声音。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可我知道。
什么都,不一样了。
我翻了一夜的书。
红烧肉,东坡肘子,桂花糖藕,佛跳墙……
祖母的字,还是那么好看。
力道,都透着一股温柔。
我把书,翻回了第一页。
那行字,在晨光里,好像,会发光。
——“万事,皆不过,一碗人间烟火。”
人间烟火。
我慢慢地,合上了书。
把它,用油布,重新包好,放回了箱子的最深处。
然后,我扶着墙,站了起来。
腿麻了,针扎一样的疼。
我站了很久。
直到,那股麻劲儿,过去。
我走到门口,拉开了门闩。
“吱呀——”一声。
门开了。
守在门口的小翠,和小李子,吓了一跳。
他们俩,眼睛肿得,像两个桃子。
脸上,全是熬了一夜的,憔悴和惊恐。
看见我,他们“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娘娘!”小翠的声音,又哑又干,“您……您想出办法了吗?”
院子里,还跪着,我宫里所有的人。
他们抬起头,用一种,混杂着恐惧和最后一点点希望的眼神,看着我。
他们在等。
等我,拿出那个,传说中的,“惊天后手”。
我看着他们。
我说:“去小厨房。”
所有人都愣住了。
小翠,更是,一脸的茫然。
“娘娘?您说什么?”
“生火。”
我的声音,很平静。
“烧水。”
我说完,没再理会他们。
径直,穿过院子,走向那个,我最熟悉的地方。
我的小厨房。
身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然后,我听见了,压抑的,倒抽冷气的声音。
还有,极轻的,带着哭腔的议论。
“……娘娘这是……受刺激了?”
“怎么办啊……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要做饭……”
“嘘!别乱说!娘娘这么做,一定有娘娘的深意!”
深意?
我没有深意。
我只是,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我什么都不会。
我不懂权谋,不懂朝堂,不懂那些,弯弯绕绕的人心。
我唯一会的,就是做饭。
裴昭,是我的孩子。
是我,一口汤,一口饭,喂大的。
我不信,他会做什么,卖-国-求-荣的事。
我不信。
这就够了。
小厨房里,还带着,昨天的烟火气。
那锅,我没来得及喝的鸡汤,早就凉透了。
我把锅,重新架在灶上。
小翠和小李子,终于,连滚带爬地跟了进来。
“娘娘,您……您要做什么?您吩咐奴才们做就行了!”
“不用。”
我挽起袖子。
“我自己来。”
我让他们,把火烧旺。
然后,我往汤里,又加了几味,安神的药材。
都是些,很温和的东西。
我不知道,该怎么救他。
我甚至,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怎么样了。
我只知道,他一定,吓坏了。
也,一定,饿了。
还有裴容。
那个男人。
他昨天,一定,也很生气。
气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他可是皇帝。
他要是病了,这个国家,怎么办。
我一边想,一边用勺子,慢慢地,搅着那锅汤。
汤,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
香气,很快,就飘满了整个,死气沉沉的承恩殿。
外面,那些跪着的宫人,都忍不住,伸长了脖子,往厨房这边看。
他们的眼神里,全是,看不懂的迷茫。
汤,熬好了。
我找出一个,最干净的食盒。
盛了两碗。
一碗,是给裴昭的。
另一碗……
是给裴容的。
我盖上食盒的盖子,拎在手里。
温温的,不烫手。
我走出厨房。
院子里的人,全都看着我。
“娘娘……”小翠的嘴唇,都在抖,“您这是……要去哪儿?”
她以为,我是要去天牢。
去,看裴昭,最后一眼。
我没回答她。
我提着食盒,一步一步,走出了承恩殿的大门。
门口,有禁军守着。
但,他们没有拦我。
他们只是,用一种,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我一路走。
路上遇到的宫人,都远远地,躲开。
然后,在我身后,聚在一起,指指点点。
他们的议论声,很小。
但我,听得见。
“看,就是她!那个惠贵妃!”
“听说三皇子,就是被她教唆的。”
“真是蛇蝎心肠啊……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情吃东西?”
“你看她提着食盒,这是要去天牢送饭?”
“啧啧,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我充耳不闻。
我只是,提着我的食盒。
走得很稳。
我走过长长的宫道。
走过,昨天,我被拖着,走过的那条路。
我没有,走向,那座,关押着绝望的,阴冷的天牢。
我在一个路口,转了弯。
走向了,这座皇宫里,最明亮,也最威严的地方。
我的目的地,不是天牢。
是御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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