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明黄的圣旨,像一道催命符。
王总管尖细的嗓音,一字一句,都砸在我的天灵盖上。
“……惠贵妃林氏,聪慧敏达,心怀社稷,于农事一道,颇有建树,利在千秋……”
我,跪在地上,脑袋里,嗡嗡作响。
完了。
“利在千秋”这四个字,都出来了。
我,今天,怕是,要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特赐封号‘惠农’,享亲王仪仗,钦此!”
惠……惠农?
我,眼前一黑。
这,比直接叫我“林翠花”,还让我,绝望。
“娘娘!还不接旨?”王总管,笑得,满脸褶子。
他,看我的眼神,已经不是,看一个贵妃了。
那是在看,一个,行走的,金疙瘩。
我,抖着手,接过了那份,沉甸甸的,圣旨。
我,感觉我接过的,不是圣旨。
是一份,卖身契。
终生制的。
……
我把自己,锁在殿里,一整个下午。
我,没哭。
我,只是,很冷静地,在思考。
我,现在跑路,还来不来得及。
我,算了一下我的私房钱。
再,算了一下,从皇宫的承恩殿,跑到,宫门口的距离。
我,放弃了。
还没跑到一半,我就得被,乱刀砍死。
小翠,在门口,敲了半天门。
“主子,您好歹,吃点东西啊。”
“御膳房,送了您最爱的,蟹粉狮子头。”
我,没胃口。
我,满脑子,都是,那个犟老头,陈敬德。
都是他!
要不是他,那一跪,那一嗓子。
我,怎么会,从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厨娘。
变成了,大裴王朝,首席农业技术顾问!
我,恨他!
天,渐渐黑了。
我,躺在床上,装死。
突然。
外面,传来一阵,压抑的,骚动。
然后,是王总管那,标志性的,唱喏声。
“皇上驾到——”
我,一个激灵,从床上,弹了起来。
他,怎么来了?
这么晚了!
他,是来,兴师问罪的?
还是来,抓我去,连夜,研究杂交水稻的?
我,脑子里,警铃大作。
我,连滚带爬地,从床上下来,胡乱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头发。
不等我,迎出去。
那道,明黄色的身影,已经,跨进了门槛。
裴容,今天,穿了一身,玄色的常服。
少了几分,帝王的威仪。
多了几分,居家的,随性。
但他,越是这样。
我,心里,越是发毛。
“臣妾,参见皇上。”我,福下身去。
“起来吧。”
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他,没往主位上坐。
而是,径直,走到了我那张,堆满了菜谱的,小桌子旁。
拉开椅子,就坐下了。
他,挥了挥手。
“你们,都下去吧。”
小翠她们,如蒙大赦,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殿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还有,一盏,摇曳的,烛火。
我,紧张得,手心冒汗。
完了。
这是要,秋后算账了。
我,低着头,等着,雷霆之怒的,降临。
等了半天。
他,却,没说话。
我,偷偷抬眼,瞄了他一下。
他,正拿着我,写了一半的,番茄炒蛋菜谱,在看。
看得,还挺认真。
“字,丑了些。”他,突然,开口。
我,心一颤。
“是,是臣妾,写的不好。”
“但,画得,不错。”
他,指了指我,画在旁边的,一个鸡蛋,一个番茄。
“简单几笔,倒是,活灵活现。”
我:“……”
大哥,你到底,想干嘛?
你,再不说正事,我,就要,被自己,吓死了。
“今天,给你封号‘惠农’,你,可有不满?”他,终于,把菜谱,放下了。
目光,落在我脸上。
我,心里,咯噔一下。
送命题!
这,是送命题!
我说不满,就是,抗旨不遵。
我说满意,就是,得意忘形。
我,脑子飞速旋转。
“臣妾,惶恐。”
我,挤出三个,最安全的字。
“皇上,谬赞了。”
“臣妾,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侥幸而已。”
“不敢,当此,盛誉。”
裴容,笑了。
他,就那么,看着我。
嘴角,微微上扬。
那笑容里,有,我看不懂的,东西。
欣赏?宠溺?
不,不对。
更像是,一个猎人,看着,自己,掉进陷阱里,还,拼命挣扎的,小猎物。
“你啊。”
他,叹了口气。
“总是,这么,谨小慎微。”
“朕,今日来,不是,要跟你,讨论封号的。”
“朕,就是想,问问你。”
他,身子,微微前倾。
“那番柿,已经,大获成功。”
“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
我,蒙了。
下一步?
我,有什么打算?
我的打算,就是,实现,番茄自由。
然后,再试试,种点黄瓜,茄子,辣椒……
可这话,我能说吗?
我,要是说,我下一步,想研究,酸辣土豆丝。
他,会不会,觉得,我,在内涵他,治国,不够酸爽?
我,看着他那,深不见底的眼睛。
我,只能,硬着头皮,瞎编。
“回,回皇上。”
“那块地,不能,总种一样东西。”
我,想起了,我那几本,宝贝的,农业科普书。
“地,会累的。”
“明年,臣妾,想,在那块地上,种些,豆子。”
“豆子?”
“嗯。豆子,养地。”我,小心翼翼地,解释。
“种完豆子,那地,就,更有劲儿了。”
我说完,就后悔了。
我,干嘛要提“劲儿”这个词。
他,会不会觉得,我,在暗示,他,不够有劲儿?
我,完了。
裴容,却,沉默了。
他,低着头。
手指,在桌子上,轻轻地,敲着。
一下,又一下。
整个寝殿,只剩下,那,富有节奏的,敲击声。
和,我,快要跳出嗓子的,心跳声。
许久。
他,抬起头。
目光,灼灼。
“养地……”
他,轻声,重复着这两个字。
“你说得对。”
“地,会累。”
“民,亦会疲。”
“看来,朕,之前,确实,有些,急于求成了。”
我:“???”
我,说什么了?
我,不就说,想种个豆子吗?
这,跟,民,有什么关系?
“还有。”
他,话锋更转。
“北境,苦寒。将士们,常年,只能食,干饼,肉干。”
“饮食,单调。于,士气,有损。”
“你,可有,什么,良策?”
我,脑子,已经,不会转了。
北境?将士?
我,哪知道啊!
我,一个,连宫门都没出过的,弱女子!
我,只知道,天冷了,就该,吃点,热乎的,顶饿的。
我,脑子里,第一个,冒出来的东西。
就是,土豆。
“有,有一种东西……”
我,结结巴巴,开始,胡说八道。
“圆的,长在,土里。”
“不怕冷,不挑地。”
“煮着吃,烤着吃,都行。”
“一个,就能,管饱。”
裴容的眼睛,瞬间,亮了。
亮得,吓人。
“此物,何名?”他,追问。
我,卡壳了。
我,总不能说,叫,土豆吧?
我,这嘴,要是秃噜出去。
他,下一句,就该问我,什么叫,“酸辣土-豆丝”了。
“叫,叫……”
我,急中生智。
“叫,‘圆丘’。”
圆的,长在土丘里。
没毛病!
我,真是个,天才!
“圆丘……”
裴容,将这两个字,在唇齿间,咀嚼了一遍。
然后,他,笑了。
那是一种,如获至宝的,开怀大笑。
他,站起身。
走到我面前。
伸出手,揉了揉我的头。
我,僵住了。
整个身子,都硬了。
他,他干嘛?
“林素言啊,林素言。”
“朕,真是,小看你了。”
他,收回手,背在身后。
在殿里,来回,踱了两步。
最后,停在门口。
他,没有回头。
只是,留下了一句话。
那句话,轻飘飘的。
却,像一座大山,压在了我的心上。
“以后,朕,会常来。”
“与你,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门,被关上了。
他,走了。
我,却,腿一软。
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常来?
还要,跟我,聊天?
我,看着满桌子的菜谱。
我,只觉得,我的咸鱼人生。
彻底,结束了。
喜欢我靠做饭在后宫躺赢了请大家收藏:(m.shuhesw.com)我靠做饭在后宫躺赢了书河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