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的木屋外头冷得能冻掉耳朵,屋里却暖得让人恍惚。空气里混着好几种味道——陈旧毛皮的厚重感、干燥药草的清苦气,还有一种说不清的奇异熏香,吸进肺里都觉得安稳。
屋中间是个石砌的火塘,火苗安安静静地舔着木柴,橘红色的光映在墙上,把那些挂着的兽骨、羽毛,还有绘着抽象星辰的古老皮革都照得暖融融的。这地方哪儿像住人的屋子啊,倒更像个专门搞神圣仪式的地儿。
顾北辰扶着“密钥”,让他在火塘边一张厚实的熊皮上坐下。“密钥”还是那副浑浑噩噩的样子,头歪着,眼神发空,跟没魂儿似的。刚才在村口见过的那个年轻因纽特女子端着两碗东西过来,是热气腾腾的海兽肉汤,闻着有点腥臊,却透着实在的暖意。顾北辰连忙道了谢,接过来捧在手里,可“密钥”只是盯着跳动的火苗,不管谁跟他说话,都没半点反应。
长老在他们对面慢慢坐下,腰背还是佝偻着,可那双眼睛亮得很,跟他的年纪一点都不搭——像两口深潭,里头映着火光,又像藏着看不见的星空。他没看顾北辰,目光自始至终都黏在“密钥”身上,没挪开过。
“你们找‘星语者’,”长老开口了,声音还是老得发颤,却没了之前的排斥,只剩一种平铺直叙的淡然,“现在已经找到了。”
顾北辰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是这样。他深吸一口气,把姿态放得更恭敬些:“长老,我们是来阻止一场灾难的。冰盖下面藏着个叫‘基石’的东西,它发出来的‘低语’能把人搅疯,要是被激活了,后果根本不敢想。我们想知道,怎么才能对付它。”
“‘基石’啊…”长老把这个词重复了一遍,嘴角往下撇,露出个又苦又沉的表情,像扛着千百年的重量,“你们这些外来人,总爱给没法形容的东西起好听的名字。那哪是什么文明的‘基石’啊,孩子,那是座监狱。从星星那边来的,关着‘吃意识的怪物’的老牢笼。”
“监狱?吃意识的怪物?”顾北辰只觉得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往上爬,连手里的热汤都暖不了。
长老的眼神飘远了,像穿过了木屋的墙,望到了冰原最深处,甚至望到了宇宙刚诞生的时候。“在时间刚起步的时候,在我们的老祖宗还只能抬头看星星的时候,有些东西…从黑黢黢的虚空中掉下来了。它们没形没影,专吃纯粹的意识能量。到哪儿,哪儿的智慧生物就被吸成空壳子,跟被虫子蛀光的果子似的。”
“以前有帮‘守望者’,比现在的文明厉害多了,可他们没法彻底弄死这些怪物,只能把最凶的那个关起来。你们说的‘基石’,就是他们造的——那不是信号塔,是锁芯;他们还用星星的力量织了个场域,搭了座牢笼。而咱们脚底下这地儿,”长老用枯得像树皮的手轻轻拍了拍地面,“就是牢笼的大门。”
“那‘低语’是怎么回事?”顾北辰赶紧追问,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是诱饵,也是毒药。”长老的声音压得更低了,“是那关着的怪物想撬开锁芯的触手,是它渗出来的东西——混着饿疯了的劲儿,还有能把人脑子搅乱的毒。它给人送知识,给人送力量,其实就是想勾着更多意识靠近,好一口吞掉,最后…帮它砸开这永远的牢笼。”
真相像冰山一样慢慢露出来,那庞大的阴影压得顾北辰快喘不过气。“深渊之眼”费尽心思想激活的,根本不是什么宝贝,是个能把人类文明全毁了的远古恶魔!
“我们必须拦住他们!”顾北辰的语气都急了,“长老,怎么才能把它关掉?或者把封印弄结实点?”
长老慢慢摇了摇头,脸上满是同情。“牢笼是‘守望者’设的,钥匙早就丢在时间里了。我们‘星语者’这一脉,一代传一代的,不是啥本事,是‘看着’的责任,还有…‘牺牲’的觉悟。”
他又把目光落回“密钥”身上,眼神深了好几层。“对付‘低语’,没什么取巧的法子。唯一的路,是用特别干净、特别坚韧的意识光,去撞它、去搅它、暂时把那毒遮起来。就像用小蜡烛去挡黑暗似的。可蜡烛啊,总有烧完的时候。”
“献…献祭意识?”顾北辰的声音都干了,喉咙发紧。
“对。”长老点头,说得很肯定,“必须是自己愿意的,脑子清醒的,把自己的意识本质当燃料烧。不然,只要有一点不干净的念头,一碰到‘低语’就会被染了,变成怪物的养料。”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看了“密钥”一眼,“所以啊,那种意识潜力特别大,可又因为脑子乱,没法被‘低语’彻底吞掉的人…才这么特别。”
就在这时候,一直蔫蔫坐着的“密钥”突然浑身剧烈地抖起来!他双手死死抱住头,指节都白了,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哼哼声,眼睛里不再是空茫,而是闪过一堆破碎的画面——冰冷的实验台、扭来扭去的光线、听着就吓人的低语,还有…被绑着、被盯着、好几次想“连”上什么,又被硬生生扯开的剧痛!
“不…别…别碰我…放开…”他无意识地喊着,眼泪混着汗从苍白的脸上往下流,看着特别可怜。
长老突然伸出手,枯瘦的手指轻轻点在“密钥”的眉心。
就一下,“密钥”的颤抖立马停了,整个人软下来,昏了过去。长老闭上眼睛,好像在“读”什么东西似的。过了一会儿,他收回手,脸色比刚才更沉了。
“我看见了…”长老的声音里带着点不容易察觉的抖,“他…曾经是‘他们’挑中的‘完美容器’…他的意识结构,天生就特别能接‘低语’,也能扛住。‘深渊之眼’想把他当跟那怪物直接说话的桥…”
顾北辰屏住了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
“可他们没成。”长老睁开眼,看着昏睡的“密钥”,眼神特别复杂,“在他的意识彻底沉下去之前,有人…或者有什么力量,把连接硬生生断了。可也把他的意识搞坏了,留下这些疼得要命的碎片。这就是为啥他既被‘选上’,又被‘扔了’——他的魂儿,一半沾着那怪物的味儿,一半印着被扯碎的伤。”
木屋里静了好长时间,只有火塘里木柴烧得“噼啪”响,特别清楚。
真相残酷得让人没法接受。“基石”是监狱,“低语”是诱饵,对抗要拿意识去换,而“密钥”…竟然曾是“深渊之眼”想用来跟怪物“对话”的人选。
“那他现在…”顾北辰看着昏睡的“密钥”,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啥滋味。
“他现在就是座走着的、碎了的桥。”长老慢慢说道,“他脑子里剩下的意识碎片,既能当指路的灯,也可能…是重新打开牢笼的祸根。怎么用他,看你们怎么选,也看…他心里那被扯碎的魂儿,最后会往哪边倒。”
希望和毁灭的种子,竟然都埋在这个记不住事儿的年轻人身上。
顾北辰觉得肩膀上的担子从来没这么沉过。他们找到“星语者”了,知道真相了,可也掉进了更难、更残酷的选择里。
“归位的日子快到了,”长老最后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小声嘀咕着,像在唱一首特别老的歌,“星星的影子要叠在一起了…留给蜡烛烧的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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