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杰那声带着惊悸的警告一出来，跟盆冰水似的，瞬间浇灭了探索队刚破解完逻辑闭环的那点兴奋。几个人立马绷紧了神经，顺着他的目光往光径延伸的维度深处看——那片黑得能吞掉光和信息的地方，真的藏着什么东西。
那感觉跟“奠基者”留下的冰冷机械完全不一样，是种沉静的、裹着古老岁月的“注视”。没有敌意，可也说不上友善，更像从亘古就站在那儿的旁观者，冷冷地看着你，没什么情绪，却让人心里发毛。
“戒备！”顾北辰低喝一声，声音里没半点犹豫。探索队立刻收拢阵型，武器和能量屏障齐刷刷对准了黑暗深处，连那台改进版的干扰器都激活了，就等一声令下。
可预想中的攻击没等来。那道“注视”在几个人身上停了片刻，像在确认什么，接着就跟潮水似的慢慢退了回去，重新藏进了无尽的黑暗里。只留下一种被烙印过的余韵，在每个人心头绕着，挥之不去。
危机好像暂时过去了，但谁都清楚——在这片维度里，他们的一举一动，早被某个不知名的存在盯上了。
压下心里的不安，探索队把注意力转回到那个逻辑闭环变来的符号序列上。这串符号不再自相矛盾，反而透着种和谐的动态平衡，还在慢慢演化，里面裹着的信息复杂度，远超人类现有的数学体系。
“解不开，”阿杰试了半天，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无奈，“信息密度太高，结构层级也复杂，咱们的设备和脑子都处理不了。”
“先记下来！全记下来！”顾北辰当机立断，“哪怕是符号的一点变化，都不能漏！”
所有记录设备立刻开到最大功率，拼命捕捉着这串“活”的公式。就在这时，林浩突然指着符号序列下方喊了一声：“你们看这个！”
原来闭环所在的位置，空间微微扭了扭，慢慢浮出另一组符号——比刚才的简单多了，也稳定，看着像个坐标，又像块指向性的星图碎片，应该是通往下一个“刻痕节点”的线索。
虽然没找到实体的“钥匙碎片”，但拿到了更实在的东西：一段加密的“现实公式”，还有下一个目标的方向。
“该走了。”顾北辰看了眼远处的黑暗，眉头皱得很紧，“目标差不多达成了，这儿待着越来越不安全。那道‘注视’跟悬在头上的剑似的，谁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来。”
探索队沿着来时的光径往回撤。穿过维度通道时，意识还是有点扭曲的不适感，可当脚重新踩上“彼岸港”的甲板，感受到熟悉的人工重力和空气时，几个人都松了口气——跟隔了一辈子似的，恍恍惚惚。
伊莎贝尔带着等候的团队早就在通道口等着了，刚把人接回来，就把探索队带回来的记录数据塞进了实验室主机，立刻开始分析。
初步结果一出来，整个实验室都炸了——那段“现实公式”虽然没全破译，但里面透着的数学美感，还有对物理常数那种微妙的描述方式，都在暗示一件事：这玩意儿可能涉及宇宙更深层的运行规则，甚至有可能做到局部修改物理常数！
至于那块星图碎片，跟已知星图、“援军”给的数据一对，指向了个更远的地方——藏在某个巨大引力透镜背后的神秘区域，以前连坐标都没标过。
就在伊莎贝尔团队还在为这收获震撼的时候，港口监测部门的紧急报告突然炸了锅，一条接一条往这边传：
“不好了！港外‘援军’的舰队能量读数不对劲！他们好像在记录什么，扫描的焦点全在咱们刚关掉的维度通道残留区！”
“深空探测网抓着好几股来源不明的扫描信号，强度不一样，从不同方向扫过咱们这儿！模式跟‘自律之眼’有点像，可种类更多！”
“还有港口里的十二面体信标！能量降不下来，一直维持在低功率输出，跟……跟还在接收维度那边的信号似的！”
这些信息凑到一块儿，拼出了一幅让人后背发凉的图景——他们刚才的成功，跟块石头扔进平静的湖里似的，激起的涟漪正以没法想象的速度往外扩散！
“援军”在贪心地记着所有数据；那些同样盯着“奠基者”遗迹的未知存在，好像也被这次维度开启惊动了；就连他们手里的信标，都成了关不掉的“信号灯”，一个劲儿地往外报位置、报行动。
伊莎贝尔站在观测窗前，看着港外那三艘沉默的白色战舰，恍惚间好像能感觉到——从更深邃的宇宙里，正有无数道若隐若现的“目光”往这边投来。
他们确实成功了。用人类独有的、揉合了理性和感性的“人性回响”，闯过了“奠基者”的第一道考验，还摸到了宇宙深层的奥秘。
可这份成功，也把他们从偏安一隅的幸存者，彻底推到了宇宙这个大舞台上，成了“登场者”。台下的观众里，有“援军”这样冷静的看客，说不定还有更多怀着各种心思的未知“嘉宾”。
顾北辰走到她身边，声音压得很低：“咱们这是拿到了高级赌场的入场券，可周围的赌客，看着没一个好惹的。”
伊莎贝尔点了点头，目光还落在星空上，眼神却越来越坚定：“从咱们离开地球那天起——不，从第一次回应那串质数信号开始，就没回头路了。沈清焰用命换给咱们的，不是躲起来的角落，是站到舞台中央的机会。”
她转过身，看向实验室中央屏幕上那串还在慢慢流淌的“现实公式”，声音里没了犹豫：
“既然藏不住，那就只能往前走。”
“把它解开，找到下一个节点，弄明白‘钥匙’和‘现实基网’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有这样，在这片被群星盯着的黑暗森林里，咱们才能真正有资格……决定自己的命。”
人类文明那点微弱的光，已经在深空中刻下了第一道属于自己的印记。而这道印记引发的回响，正把他们推向一个更波澜壮阔，也更危机四伏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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