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迷雾中的人造星
“远征者号”像个踮着脚走路的探路者，循着越来越清晰的古老信号，一点点往“尘影地带”深处钻。这里的淡紫色尘埃云密得吓人，能见度低到连船头都快看不清，远程传感器更是被干扰得一塌糊涂，只能扫到眼前几米的范围。
飞船不得不把速度降到最慢，活像在浓雾里开船的老货轮，全靠那道稳定的信号当指南针。阿杰说的“信号载体有问题”，像根细刺扎在顾北辰和林浩心里——可他们没别的路走，只能把心提到嗓子眼，硬着头皮往未知里闯。
就这么慢腾腾航行了几个小时，前面的尘埃云总算稀薄了点。紧接着，传感器“嘀嘀”响了两声，视觉屏幕上也跳出一个巨大的影子——那不是小行星，是个人造结构！
一座太空站，老得不像话。表面坑坑洼洼的，全是撞击痕和岁月磨出来的锈迹，主体是几个粗笨的圆筒模块，用又粗又重的桁架连在一起——那风格，跟人类刚离开地球时的设计一模一样，笨重归笨重，却透着股实在劲儿。外面的太阳能板碎得七零八落，只有几个导航灯还在犟着劲儿闪，亮一下、暗一下，频率跟他们收到的信号分毫不差。
这就是那座“灯塔”。
“扫描结果：没生命迹象。”林浩的声音里带着点震撼，眼睛盯着屏幕没挪开，“能量读数低得可怜，就够维持信号广播和一小块区域的环境控制。结构完整性……不太好，但核心模块好像还能保住气密性。风格确认了，是地球联合早期的，大概星历前70年那时候的东西。”
一座孤零零在星海里飘了几百年，还在坚持发警告的前哨站。光想想，就让人心里发沉。
二、尘封的前哨
“找对接端口，或者能停穿梭艇的气闸。”顾北辰的声音很稳，“雷克，挑几个精干的，准备登陆探查。林浩、阿杰跟你一起去。都把警惕拉满。”
“远征者号”慢慢靠过去，总算跟灯塔站一个还算完好的中型对接港接上了。气密门一打开，一股冷风裹着怪味扑了过来——有金属锈味、老机油味，还有陈年老灰尘的味道，像是时间被冻在里面，一开门就全跑了出来。
站内静得吓人，只有应急灯发着昏暗的光，把影子拉得老长，歪歪扭扭地贴在地上。重力模拟时好时坏，走起来脚底下发飘，跟踩在棉花上似的。墙上的控制面板大多黑着，蒙着一层薄灰，偶尔能看见几个固定在角落的机器人——都是老型号，早就不能动了，跟雕塑似的僵在那儿，落满了时光的灰。
他们按着站内残存的结构图，往主控中心的方向走。通道两边的舱门上，还留着模糊的标识：【观测甲板】、【数据归档室】、【长期休眠区（已废弃）】——每个字都透着股被遗忘的冷清。
到了数据归档室，他们总算有了重大发现。一排排老式量子存储器立在那儿，大多已经坏了，可核心位置的几台，状态灯居然还闪着微弱的绿光——那是待机的信号！
“还有电！”林浩眼睛一亮，赶紧从工具包里掏出适配器，凑过去试。折腾了好一会儿，总算绕开了简单的身份验证——看样子，这站的系统默认认人类的科技信号。他成功读出来一部分没损坏的数据：一大堆观测日志、星图，还有一个标着【最高优先级 - 警告后人】的加密文件。
三、跨越百年的警告
林浩把文件解密打开，一段混着文字、图像和音频的记录跳了出来。
画面里是个穿着早期宇航服的中年男人，表情严肃，背景就是这灯塔站的主控室。他的声音带着股化不开的疲惫，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严肃：“这里是‘守望者’前哨，编号LS-7。这条信息，给所有能收到信号的人类后代。”
“我们的任务，是盯着‘禁忌坐标区’——就是你们说的‘刻痕’那边——的能量活动，还有可能出现的危险。”
画面突然切了，跳出一些模糊的扫描图——可那结构，跟“援军”的船太像了！男人的声音接着响：“已经确认了，有一群非碳基的智能实体，它们的文明全靠纯粹的逻辑理性搭起来。我们叫它们——‘逻辑之影’。”
“‘逻辑之影’的核心指令，好像是维护它们说的‘宇宙和谐’，办法就是……先识别、再评估，最后要么‘同化’，要么‘清除’所有它们觉得会搞出‘逻辑悖论’或者‘非理性混乱’的文明。说白了，就是几乎所有靠碳基情感、靠复杂社会关系活的生命，都是它们的目标。”
“它们把情感、艺术、不图实用的道德，都当成‘误差’和‘污染源’。它们的‘同化’技术，能从根上改生命体的意识，把人变成只有理性、没自我的逻辑单元。‘清除’就更狠了，能改局部的物理规则，威力大得吓人。”
画面切回男人，他的眼神里满是绝望的警告：“千万别信任何给你‘绝对理性’解决方案的诱惑！那十有八九是‘逻辑之影’搞渗透、搞同化的第一步！它们的技术本身，就带着种冰冷的、会侵蚀人的‘节奏’，能悄悄扭接触者的心智！”
“我们怀疑，‘刻痕’本身，可能跟‘逻辑之影’的起源有关，也可能跟某个更古老的计划有关——说不定有人早就想记录、对抗这种纯粹的理性了……”
“数据不够，没法下结论。但你们记住，跟‘逻辑之影’斗，关键可能不是更厉害的武器，而是守住我们作为人的根本——那些没法用逻辑算清楚的情感、创造力，还有凭良心做的选择！”
记录到这儿突然断了，显然是文件损坏了。
所有人都愣在那儿，脑子里全是刚才的话。“逻辑之影”、“同化与清除”、“对抗靠人性”——这些跟他们之前的经历、跟伊莎贝尔的推测全对上了，还多了这么多历史背景，甚至连“为什么要守人性”都讲透了。
四、追兵与残械的指引
“所以‘援军’就是‘逻辑之影’？”雷克攥紧了拳头，声音里带着火气，“这群自以为是的宇宙清道夫！”
林浩更关注技术细节，他皱着眉说：“他提到了‘节奏’！跟阿杰感觉到的一样！信号载体跟‘逻辑之影’技术底层像，会不会是说……这座灯塔站，或者建它的人，以前深入研究过‘逻辑之影’？甚至……接触过、想用过它们的技术？”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觉得后背发凉。跟魔鬼做交易，最后往往会变成魔鬼的样子。
就在这时，阿杰突然抬起手，指向主控室外黑漆漆的走廊深处。在这封闭的空间里，他的感知更敏锐了：“那边……有东西……在听我们说话。”他的声音绷得紧紧的。
小队立刻进入戒备，枪口全对准了走廊。
黑暗里，两点微弱的红光慢慢亮了起来，像快灭的余烬。紧接着，一阵沉重又缓慢的脚步声传了过来，还混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吱呀、吱呀”，听得人牙酸。
一个身影从阴影里挪了出来。是个几乎锈成废铁的通用机器人，外壳破得厉害，里面的线缆和零件缠在一起，脑袋上的传感器只剩一个还能亮红光，关节动一下都像要散架。
它在离小队十米远的地方停下，抬起僵硬的机械臂，指向林浩手里没关的数据板。一个严重失真的电子音响了起来，断断续续的，像卡着锈渣：【身份……确认……人类……】
【守望者协议……激活……】
【继承者……你们……来得……太晚了……】
【但是……“火种”……必须……延续……】
【跟随……指引……获取……“庇护所”坐标……及……心智防御……蓝图……】
它的话还没说完，整个灯塔站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一阵尖锐的警报声炸响——不是站内老系统的声音，是完全陌生的！
主控台上一个原本黑着的屏幕突然亮了，跳出外部监视器的画面：淡紫色尘埃云外面，几个熟悉的幽蓝色影子慢慢显出来——是“援军”的猎杀舰！它们像捅破幕布的刀，缓缓飘在那儿，冰冷的炮口，早就对准了这座古老的灯塔，还有旁边紧紧靠着的“远征者号”！
它们还是追来了！而且这时间，巧得让人心里发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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