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剪刀,走到儿子面前,语气放缓了些,却更显沉重:“听妈一句劝,能帮的,我们暗中帮衬一点,也算对得起绍谦过去的情分。但明面上的来往,特别是你,必须断干净。这不是心狠,这是分寸,是为了这个家。”
宋宴秋沉默地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片刻后,才几不可见地点了下头:“嗯,知道了。”
他转身出门,晨间的冷风扑面而来。他确实听了母亲的话,但也确实没有照做。他开车绕到城西那家姜绾歌小时候最爱吃的早点铺子,买了豆浆、油条和生煎包,然后径直开向自己的公寓。
用密码打开门锁,屋内很安静,只有中央空调发出细微的运行声。
他将还冒着热气的早餐在餐桌上仔细摆好,又去厨房冲了一杯温热的蜂蜜水。
刚忙完,次卧的门咔哒一声开了。姜绾歌走了出来,身上还穿着昨天那身衣服,只是经过一夜睡眠显得有些褶皱。她揉着惺忪睡眼,目光茫然地扫过陌生的客厅布局,显然还没完全清醒,对周遭环境感到些许困惑。当她的视线最终落在餐厅里的宋宴秋和满桌的早餐时,明显愣住了,脸上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喜。
“宴秋哥?你…你怎么在这里?这是……”她迟疑地问,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不确定。
“醒了?”宋宴秋神色如常,朝卫生间抬了抬下巴,“去刷牙洗脸,吃早饭。”他指了指那杯蜂蜜水,“把这个喝了,解酒。”
姜绾歌顺从地照做,洗漱完毕坐在餐桌前,看着眼前冒着热气的熟悉食物,眼眶有些微微发热。她小口喝着豆浆,温暖的食物下肚,驱散了宿醉的不适,也让她冰凉了一夜的心回暖了些许。
两人安静地吃着早餐,气氛有些微妙的沉默。
吃完最后一口生煎,宋宴秋抽了张纸巾擦擦手,状似随意地开口:“今天天气不错。”
姜绾歌抬头看他,有些不解。
他顿了顿,目光看向窗外,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郑重:“一会儿,我们去看绍谦哥吧。好久没去看他了。”
话音落下,家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姜绾歌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拿着勺子的手猛地一颤,不锈钢勺子“哐当”一声掉进碗里,溅起几点豆浆。她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一样,猛地低下头,肩膀几不可察地瑟缩了一下。
去看绍谦哥……
这个名字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捅开了她心底最沉重、最不愿触碰的锁。那个总是穿着干净白衬衫、会耐心教她做题、会在她受欺负时第一个站出来的邻家大哥;那个她整个少女时期小心翼翼藏着、恋慕着的耀眼存在;那个曾经摸着她的头说“我们绾绾以后一定会有大出息”的人。
可她如今有什么出息?父亲身陷囹圄,家道中落,她自己漂泊归来,一事无成,甚至需要依靠昔日兄弟的怜悯才能暂时安身。
她有什么脸面去见他?
“我……”她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几乎挤不出来,“我……还没准备好。”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将那点布料揉搓得不成样子,“我……没脸去见绍谦哥。”
最后几个字轻得像叹息,带着难以掩饰的哽咽和羞愧。她始终低着头,不敢看宋宴秋,仿佛这样就能躲避那道必须去面对的、来自过去的目光。
宋宴秋没有看她,目光也投向窗外明净的天空,仿佛在对着那片天空说话:“邵谦哥如果还在,你觉得他会在意你所谓的‘脸面’吗?”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却清晰:“他只会担心,他走了这么多年,那个小时候磕了碰了都会跑来找他掉眼泪的小妹妹,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人照顾。现在回来了,却连去看他一眼都不肯,他若是知道,恐怕要心寒。”
“宴秋哥……”姜绾歌抬起头,眼眶微微发红。那些被生活磨砺得有些坚硬的外壳,在“邵谦哥”这三个字面前,总是轻易就裂开缝隙。
“就当是让他安心,也让你自己安心。”宋宴秋转过头来看她,眼神里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坚持,“去看看他,告诉他你回来了,一切都好。”
姜绾歌沉默了片刻,终于深吸一口气,重重地点了下头:“……好。”
去祭奠,自然不能空手。车子没有直接去墓园,而是在市区一家安静的花店前停下。
推开花店的门,风铃轻响。店内弥漫着清新湿润的花草香气。姜绾歌的目光几乎没有寻觅,径直落在那一片灿烂夺目的金黄上——向日葵,袁绍谦最喜欢的花。他说这种花看着就让人心里亮堂,充满希望。
她仔细地挑选着,指尖拂过饱满的花盘和坚韧的花瓣,神情专注。宋宴秋跟在她身后,默不作声,也选了几枝品相极佳的向日葵。老板娘用淡褐色的牛皮纸和麻绳将两束花分别包扎好,递给他们。
怀抱着盛放的向日葵重新上车,浓郁的生命气息充斥车厢。姜绾歌偏头看着窗外,阳光下的花朵像极了邵谦哥那年夏天穿着白衬衫站在阳光下的样子。
墓园永远笼罩在一片肃穆的宁静之中。午后的阳光透过苍翠的松柏,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们停在一处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墓碑前。照片上的袁绍谦眉眼俊朗,笑容依旧温暖和煦,仿佛岁月从未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姜绾歌将怀中的向日葵轻轻放在墓前,指尖小心翼翼拂过碑上冰凉的名字,喉咙瞬间哽住。她缓缓蹲下身,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极轻的低语:“邵谦哥,我来看你了……好久不见……”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话,声音很轻,带着压抑的哽咽,像小时候受了委屈终于找到可以倾诉的哥哥。宋宴秋安静地站在她身后,将他那束花也放下,目光沉静地落在袁绍谦的照片上,仿佛在无声地进行着一场男人之间的对话。
良久,姜绾歌的情绪渐渐平息。她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湿意,站起身,因为蹲得太久,身体微微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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