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把最后一缕血色泼洒在荒原上,连绵的枯草地像是被浸过血的旧布,在暮色里泛着暗沉的光,连风掠过草尖时,都带着一股铁锈般的腥气。黑玄龙伏在玄甲龙的脖颈间,鳞甲崩裂的伤口还在渗着黑血,那血液黏稠如墨,顺着玄甲龙粗糙的皮肤往下淌,浸湿了他腰间残破的战裙,在布料上凝结成一块块紫黑色的痂,硬邦邦地蹭着皮肉——每动一下,痂块摩擦伤口,都牵扯着钻心的疼,让他忍不住龇牙咧嘴,却连哼都不敢哼一声。
身后跟着的玄甲龙兵稀稀拉拉,歪歪扭扭地走成一串,连二十条都凑不齐。断了尾翼的那个,尾根处露出粉嫩的皮肉,每走一步都要晃一下身子,像喝醉了酒,尾根的伤口裹着破烂的布条,血渍早把布条染成了黑红色,风一吹,布条边角还沾着的碎肉便微微晃动;少了只前爪的玄甲龙,只能用剩下的三只爪撑着地面,爪尖深深抠进冻土,留下一个个带血的坑,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艰难,呼吸时胸口还在微微起伏,显然是疼得厉害;还有几个甲胄碎成两半的,裸露的鳞片上满是深浅不一的划痕,有的划痕里还嵌着碎石,连喘息都带着破风箱似的嘶哑,每一次吸气都像要把肺咳出来,喉咙里“嗬嗬”作响,听着就让人心头发紧。
他们的脚步踏过枯草丛,没扬起多少尘土,反倒溅起一团团混着血沫的泥浆——那是他们自己的血,渗进了冻土,被无数只脚反复踩踏,成了黏糊糊的泥。风里飘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还夹杂着玄甲龙鳞甲被灼烧后的焦糊气,那是哪吒的火尖枪留下的痕迹,光是闻着,就让黑玄龙的脊背一阵发凉,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仿佛那灼热的枪尖还在眼前晃动。
“大人,再往前……再往前就是迷雾岭了!”断尾翼的玄甲龙勉强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过了岭,那迷雾能遮住气息,哪吒的风火轮再快,也找不到咱们了!到时候咱们就能好好养伤……”
他的话音还飘在风里,脚下的大地突然猛地一震。不是玄甲龙脚步声的轻微震颤,是一种更深沉、更恐怖的震动,像是有座巨山从云端砸了下来,连空气都瞬间凝固了。风停了,枯草不晃了,连玄甲龙们的喘息都顿住了,只剩下一种沉甸甸的压迫感,像块巨石压在胸口,压得人胸口发闷,连呼吸都要费尽全力,不少玄甲龙兵甚至下意识地停住脚步,抬头望向天空,眼中满是惊恐。
黑玄龙猛地按住玄甲龙的脖颈,迫使它停下脚步。他抬头的瞬间,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前方的半空中,一只遮天蔽日的巨手正缓缓垂落。那手像是用墨玉雕琢出来的,指节粗壮得比玄甲龙的身子还要粗,指缝里缠绕着黑色的混沌气,像活物似的翻涌着,每一缕都透着能吞噬一切的阴冷,连周围的光线都被混沌气吸走,变得暗淡无光。掌纹的沟壑里藏着无数细小的漩涡,刚一出现,周遭的光线就被吸走了大半,天地间只剩下那只巨手悬在头顶,像一块黑色的天幕,把所有逃亡的路都死死封死了,连一丝缝隙都没留下。
“你要逃到哪里去?”
声音不高,却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头。没有烟火气,没有情绪起伏,只有从九幽地狱里爬出来的森寒,明明是问句,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让玄甲龙们的鳞甲都不由自主地竖了起来,浑身的肌肉紧绷,连尾巴都紧紧贴在地上,不敢有丝毫动弹。黑玄龙浑身一僵,玄甲下的肌肉不受控制地颤抖——这声音,这气息,除了那位统御混沌域、喜怒无常的混沌之主,再没有第二个人能有。他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自己逃不掉了,甚至可能要把命丢在这里。
他几乎是从玄甲龙背上滚下来的,膝盖“咚”地砸在坚硬的冻土上,玄甲碎片与石块碰撞的脆响,在死寂的荒原里格外刺耳,像是在宣告他的狼狈。身后的玄甲龙兵们见状,也纷纷丢了兵器跪地,脑袋埋得低低的,连眼角的余光都不敢往那巨手的方向瞟,有的甚至把脸贴在地上,浑身发抖,生怕被混沌之主注意到。只有黑玄龙硬着头皮抬起头,视线勉强够到巨手下方那团模糊的暗影,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混、混沌之主大人!陈塘关的哪吒……他的火尖枪太凶,还有那乾坤圈,威力无穷,我等实在不敌!若不逃,我们……我们都会死在那里啊!求大人开恩!”
“不敌?”混沌之主的声音冷了几分,黑色的混沌气在巨手周围翻涌得更急,像是要把空气都搅碎,连地面的冻土都开始微微震动,“我派你们去,是让你们骚扰陈塘关的粮道,断他们的补给,拖慢他们的脚步,为后续计划铺路。你们倒是‘听话’——绕去城南的集市,把百姓的粮铺抢了个空,连妇女孩童都没放过?这就是你说的‘不敌’?”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悬在半空的巨手突然动了。没有任何预兆,掌风裹挟着混沌气,像惊雷似的劈了下来。“啪”的一声脆响,黑玄龙只觉得脸颊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过,剧痛瞬间传遍全身,整个人被扇得在地上打了三个滚,身上的鳞甲崩碎了好几片,碎片飞溅出去,扎进旁边的枯草丛里。口中涌出的鲜血里还混着两颗带血的牙,落在泥地里。
不等他爬起来,第二掌、第三掌接踵而至。巨手落下时带着混沌气的碾压,每一次都不伤及要害,却把痛感放大了十倍——脸颊从剧痛到麻木,再到失去知觉,耳边只剩下嗡嗡的轰鸣,什么都听不见,视野里的一切都在旋转,像被扔进了漩涡,连求饶的话都卡在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涎水混着血水顺着嘴角往下淌,把胸前的战裙染得一塌糊涂。二十巴掌,不多不少,最后一掌落下时,黑玄龙像一摊烂泥似的瘫在地上,半边脸肿得老高,眼缝里只能看到那只巨手缓缓抬起,指尖的混沌气慢慢消散,却依旧透着令人胆寒的威压。
“混、混沌之主大人……”他用尽全力挤出声音,嘴角不断淌下血沫,顺着下巴滴在泥地里,在地面晕开一小片暗红,“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只是……只是想多拿些战功,早日帮大人拿下陈塘关,绝没有趁机抢掠百姓的心思啊!求大人再给我一次机会!”
“没有?”混沌之主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巨手却在此时化作漫天淡紫色的云烟,随着风缓缓聚拢。云烟之中,一道模糊的虚影逐渐凝实——那是个身着玄色长袍的身影,宽大的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下半张脸,却被一副银色的面具挡住了,面具上刻着复杂的混沌纹路,纹路里泛着淡淡的紫光,随着他的呼吸微微闪烁。他周身萦绕着若有若无的混沌气,明明身形和常人无异,却比刚才那只遮天蔽日的巨手,更让人感到发自心底的敬畏,仿佛他站在那里,就代表着天地间的规则。
虚影抬手,掌心缓缓浮现出数十枚圆润的金丹。金丹有拳头大小,表面流转着金色的光晕,像把碎掉的阳光都揉在了里面,璀璨夺目。刚一出现,空气中就弥漫开浓郁的灵气,那灵气清新温润,钻进玄甲龙们的鼻子里,让他们紧绷的身体都不由自主地放松了几分,连呼吸都变得顺畅起来。混沌之主指尖轻弹,一枚枚金丹精准地落在每个玄甲龙兵面前的泥地里,金丹接触地面时,还发出“咚”的轻响,激起一圈圈细小的灵气涟漪;最后两枚则飘到黑玄龙眼前,悬在他的鼻尖上方,温热的气息拂过他肿胀的脸颊,带着一丝治愈的暖意,让他脸上的疼痛都缓解了几分。
“捡起金丹,服下。”
黑玄龙不敢迟疑,忍着浑身的剧痛,伸出颤抖的手——指尖的鳞片崩裂,还在渗着血,他却顾不上疼,指尖刚碰到金丹,就感受到一股温热的灵气顺着指尖钻进体内,瞬间缓解了身上的疲惫,连伤口的疼痛都轻了不少。他死死攥着两枚金丹,仰头咽了下去——金丹入喉即化,化作一股暖流顺着喉咙往下淌,流进四肢百骸,像春雨滋润干涸的土地。之前被巨手扇打的疼痛、鳞甲崩裂的灼痛,都在这股暖流里慢慢消退,体内原本枯竭的力量也开始重新涌动,连肿胀的脸颊都在微微发痒,显然是在快速愈合。
身后的玄甲龙兵们也纷纷捡起金丹吞下,下一秒,荒原上响起一片舒服的喟叹。断尾翼的玄甲龙,尾根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新生的鳞片透着淡淡的光泽,像覆盖了一层薄玉;少了前爪的那个,爪根处传来酥麻的痒意,虽然没能重新长出爪子,却也感觉不到疼痛了,甚至能灵活地用剩下的爪子支撑身体;就连那些鳞甲破碎的,裸露的皮肤上也慢慢覆盖上了新的鳞甲,鳞甲泛着金属般的光泽,比之前的更坚硬;体内的力量更是比巅峰时期还要强盛三分,爪子攥紧时,能听到空气被捏碎的脆响,连呼吸都变得沉稳有力。
黑玄龙感受着体内涌动的力量,再次跪地,这次的姿态比之前更显恭敬,额头紧紧贴在泥地里,连大气都不敢喘:“谢大人赐丹!属下必定不忘大人恩情!日后定当为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不必谢我。”混沌之主的虚影微微晃动,像是随时会被风吹散,“我留着你们,不是因为你们有用,也不是因为我念及旧情——是因为陈塘关还没破,哪吒还没除,我的计划不能被打乱。”他的声音陡然转厉,混沌气在周身翻涌,带着一丝冰冷的杀意,让周围的温度瞬间下降,连枯草都仿佛要被冻住,“现在,带着你的人回去,把骚扰粮道的任务完成,再斩下三名陈塘关守军将领的头颅。这是你们将功折罪的最后机会,若是办不到……”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的话语里的阴冷,像一把刀悬在头顶,让所有玄甲龙都打了个寒颤,浑身的鳞片都竖了起来,不敢有丝毫怠慢。
“若办不到呢?”一名年轻的玄甲龙刚服下金丹,胆子也大了些,下意识地问。话刚出口,就被黑玄龙狠狠瞪了一眼——他的眼神里满是惊恐,生怕这句话惹恼了混沌之主,连带着自己一起遭殃。
混沌之主没有回答,只是虚影周围的混沌气骤然变得冰冷,像是能把人的骨头都冻碎,连空气都仿佛凝结成了冰。黑玄龙心中一凛,连忙叩首,额头在冻土上磕出了血,声音里带着决绝:“属下明白!定不辱使命!若是不能完成任务,属下愿提头来见大人,绝无半句怨言!请大人放心!”
虚影没有再说话,化作一道淡紫色的云烟,随着风消散在暮色里,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直到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彻底消失,黑玄龙才缓缓站起身,脸上的红肿已经消退大半,只剩下几道浅浅的指痕,提醒着他刚才的惩罚。他转头看向身后的玄甲龙兵——这些之前还死气沉沉的残兵败将,此刻眼中重新燃起了斗志,鳞甲上泛着坚定的光,透着一股悍不畏死的气势,连站姿都变得挺拔起来。
黑玄龙弯腰捡起地上的巨斧,斧刃上还沾着之前厮杀时的血渍,他抬手用袖子擦了擦,斧刃瞬间恢复了寒光,锋利得能映出人影。他挥动巨斧,斧尖指向陈塘关的方向,声音洪亮如雷,在荒原上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都听好了!现在,随我杀回去!要么拿下粮道、斩将立功,要么死在陈塘关下——没有第三条路!”
“杀回去!杀回去!”
玄甲龙兵们齐声呐喊,声音震得周围的枯草簌簌作响,连地上的泥浆都泛起了涟漪。黑玄龙转身朝着陈塘关的方向疾驰而去,巨斧扛在肩上,风掠过他的鳞甲,发出“哗哗”的声响。身后的玄甲龙兵们紧随其后,脚步踏过泥地,扬起的尘土在残阳下划出一道坚定的轨迹,朝着陈塘关的方向,发起了新一轮的冲击,杀意腾腾。
与此同时,陈塘关的集市上,火尖枪上的余火还未完全熄灭,枪尖泛着淡淡的红光。哪吒收了兵器,望着黑玄龙一行人仓皇逃窜的方向,指尖把玩着乾坤圈——那圈身泛着金色的光泽,在阳光下格外耀眼,他倒没有追上去的意思,嘴角还带着一丝不屑:“一群溃兵,追了也没用。”比起追剿溃兵,眼前狼藉的集市显然更要紧。敖丙的透甲锥斜倚在肩头,衣摆上还沾着玄甲龙兵的黑血,他抬手挥出一道淡蓝色的寒气,将地上断裂的木杆冻住,免得碎木扎伤前来收拾的百姓,寒气落在木杆上,还凝结出一层薄薄的冰,让木杆变得更稳固。
壮壮正帮着卖粮的老伯扶正翻倒的粮车。袋口裂开的小米撒了一地,金灿灿的一片,他干脆蹲下身子,用宽大的手掌一点点将小米拢回袋里,掌心的厚茧蹭过石板路,也不在意磨出的细痕,只是偶尔抬头叮嘱老伯:“老伯,您站远些,别被木杆砸到。”小麻雀扑棱着翅膀,在集市上空盘旋,它一会儿落在断了腿的桌子上,用爪子帮忙稳住桌面,免得桌子再次倾倒;一会儿又叼着细麻绳,飞到挂灯笼的木架旁,帮着百姓把摇晃的灯笼系紧,嘴里还叽叽喳喳地喊着:“左边点!再左边点!对,就是这儿!”
百姓们也渐渐从刚才的慌乱中缓过神来,男人们搬着断裂的木架、破碎的陶罐,有的还拿起工具,试图修补破损的房屋;女人们则拿着扫帚清扫地上的血污和杂物,动作麻利,时不时还互相叮嘱几句;连孩童都懂事地帮着捡拾散落的干果、碎布,虽然力气小,却也忙得不亦乐乎。哪吒见状,干脆将风火轮踩在脚下,化作两道红光,帮着拉拽陷在泥里的马车——风火轮的力量极大,轻易就将马车从泥里拉了出来,惹得车主连连道谢;敖丙则用冰气凝结出临时的支架,将塌了一半的摊位撑起来,方便百姓整理货物,冰支架晶莹剔透,还成了集市里一道奇特的风景。一时间,集市里没有了之前的厮杀声,只剩下木板碰撞的“砰砰”声、百姓们的招呼声,还有小麻雀不停歇的吆喝声,倒有了几分劫后余生的热闹,温暖得让人忘了刚才的凶险。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整齐的马蹄声。那声音越来越近,带着沉重的节奏,像是在敲击每个人的心脏。众人抬头望去,只见李靖身披银甲,手持宝剑,银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显得格外威严,他率领着一队陈塘关守军疾驰而来,马蹄踏过石板路,发出“哒哒”的声响;李夫人则坐在马车上,身后跟着携带物资的士兵,车上装着修补摊位用的木板、绳索,还有给受伤百姓的药膏,车帘被风吹起,还能看到里面整齐堆放的草药。
“父亲!母亲!”哪吒眼睛一亮,踩着风火轮迎了上去,脸上的冷峻瞬间消散,多了几分少年人的活泼。
李靖勒住马缰,马匹发出一声嘶鸣,前蹄高高抬起,又重重落下。他目光扫过集市的狼藉——断裂的木架、散落的货物、地上尚未清理干净的血污,眉头微微皱起,随即沉声道:“将士们听令!分两队行动——一队协助百姓整理货物、修补摊位,务必保证百姓安全;另一队巡查集市四周,加强警戒,防止残敌折返!”
“是!”守军齐声应和,声音整齐划一,震得周围的空气都微微晃动。他们迅速分散开来,动作麻利。有的帮着百姓扛木架,力气极大,轻易就将沉重的木架扛在肩上;有的拿出工具修补破损的摊位,手法娴熟;还有的则手持长枪,在集市外围巡逻,目光锐利,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不放过任何一丝异常。李夫人从马车上走下来,她身着素雅的长裙,袖口绣着的莲花纹样,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温柔,她亲自将药膏递给伤者。
敖丙提着透甲锥快步上前,素白战袍的下摆还沾着玄甲龙兵的黑血,在阳光下泛着暗沉的光。他对着李靖与李夫人微微颔首,声音清冽如泉:“李将军、夫人,方才黑玄龙虽败逃,但其残部踪迹未散,需多加提防。”壮壮则紧随其后,他宽大的手掌上还沾着拢小米时蹭的谷粒,见了李靖,当即挺直脊背,瓮声瓮气地行礼:“将军!方才俺帮着百姓收拾摊位,没让那些碎木伤着人!”
小麻雀扑棱着翅膀,从挂灯笼的木架上飞下来,落在李夫人的肩头,爪子轻轻抓着她的衣袖——那衣袖上绣着的莲花纹样,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温柔。它歪着脑袋,叽叽喳喳地开口:“夫人夫人!我刚才还帮着系灯笼呢!那些灯笼晃得厉害,差点就掉下来砸到人啦!”李夫人笑着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小麻雀的羽毛,语气柔和:“辛苦你了,这么小的身子,倒比不少大人还机灵。”
李靖点了点头,目光扫过敖丙、壮壮与小麻雀,刚要开口叮嘱加强集市警戒,眉头却突然紧紧皱起,像是闻到了什么刺鼻的气味。他猛地转头,望向集市入口的方向,原本温和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不对劲。”话音刚落,他深吸一口气,鼻翼微微颤动——空气中,一股熟悉的、带着混沌气的血腥味正快速逼近,那气味阴冷刺骨,混着玄甲龙鳞甲特有的腥气,与之前黑玄龙带来的气息如出一辙,却比之前更浓烈、更凶悍。
“不好!”李靖猛地握紧手中的宝剑,剑鞘与剑柄碰撞,发出“哐当”一声脆响,他厉声喝道,声音里满是急促与威严,“敌袭!所有人戒备!”
他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远处的尘土中已传来玄甲龙沉重的脚步声——“咚咚!咚咚!”那脚步声像重锤般砸在地面上,每一步都让集市的石板路微微震颤,连旁边摊位上的陶罐都跟着摇晃,发出“嗡嗡”的声响。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道黑色的身影正骑着玄甲龙,在尘土中疾驰而来,正是方才仓皇逃遁的黑玄龙!
此刻的黑玄龙与之前判若两人——他身上崩裂的鳞甲已重新凝结,泛着淡淡的光泽,腰间的战裙虽仍有破损,却再无之前的狼狈;他手中握着的巨斧,斧刃上沾着的血渍已被擦去,露出森白的寒光,斧身上缠绕的黑气比之前更浓郁,隐隐泛着暗红的光。身后跟着的二十余名玄甲龙兵,个个眼神凶狠如狼,鳞甲上还泛着刚服下金丹后的温润光泽,之前的疲惫与伤痛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悍不畏死的气势,他们的爪子在地面上划过,留下一道道深深的痕迹,显然是恢复了巅峰战力,甚至比之前更强。
“是黑玄龙!他怎么又回来了?”壮壮瞪大了眼睛,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掌心的厚茧因用力而泛白,“刚才明明被打得落花流水,怎么现在看起来……好像更厉害了?”敖丙眼神凝重,握着透甲锥的手微微收紧,锥尖泛着的冷蓝光晕更盛:“他身上有混沌气的痕迹,还有一股浓郁的灵气——恐怕是得到了什么助力,恢复了伤势,还增强了战力。”
黑玄龙的速度极快,转眼间就冲到了集市入口。他低头看了一眼刚修好的木架——那木架是百姓们好不容易才用断木拼接起来的,还没来得及固定,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猛地挥动手中的巨斧。“咔嚓!”一声巨响,巨斧带着呼啸的劲风劈下,刚修好的木架瞬间断成两截,木屑飞溅,有的甚至溅到了旁边收拾货物的百姓身上,引得一阵惊呼。
“竟敢毁我陈塘关的集市,伤我百姓!”李靖怒喝一声,声音如同惊雷,响彻整个集市。他不再犹豫,率先提着宝剑冲了上去,银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剑鞘被他随手丢在地上,露出里面锋利的剑身——那剑是用深海寒铁锻造而成,剑身泛着淡淡的银光,还未靠近,就带着一股逼人的寒气。
黑玄龙见李靖冲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手中的巨斧再次扬起:“李靖!上次让你侥幸逃脱,这次我看谁还能救你!今日,我定要踏平陈塘关,斩下你和哪吒的头颅,献给混沌之主大人!”说着,猛地向前冲去,巨斧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朝着李靖的头顶劈来,斧风裹挟着黑气,吹得周围的摊位布幔“哗啦啦”作响,地上的碎石都被卷得腾空而起。
李靖丝毫不惧,双脚在地面上一点,身形灵活地向旁边闪躲,巨斧“砰”的一声砸在地上,将石板路劈出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碎石飞溅。他趁机绕到黑玄龙的侧面,手中的宝剑猛地刺出,剑尖直指黑玄龙的腰腹——那里是玄甲龙的薄弱之处,之前黑玄龙在此处受了伤,虽已愈合,却仍是防御的破绽。
“哼,雕虫小技!”黑玄龙冷哼一声,腰间的鳞片瞬间竖起,如同一道黑色的铠甲,同时他挥动巨斧,向后格挡。“当!”宝剑与巨斧相撞,金铁交鸣之声震耳欲聋,火星如碎金般从交击处泼洒而出,落在地上,将石板路灼出一个个细小的焦坑。李靖只觉一股巨力顺着剑身传来,手臂微微发麻,他连忙借力向后退去,稳稳落在地上,目光紧紧盯着黑玄龙,不敢有丝毫松懈。
与此同时,敖丙、壮壮与小麻雀也迅速行动起来。敖丙脚尖在地面上一点,身形如柳絮般飘到玄甲龙兵群中,手中的透甲锥泛着冷蓝光晕,每一次挥动都带着刺骨的寒气。他避开一名玄甲龙兵的爪击,锥尖猛地向前一送,“噗嗤”一声,精准地刺入对方的鳞甲缝隙中,那玄甲龙兵发出一声惨叫,鲜血从伤口中喷涌而出,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壮壮则挥舞着手中的金锤,朝着玄甲龙兵冲去。他的金锤沉重无比,每一次落下都带着千钧之力。一名玄甲龙兵刚想扑向旁边的百姓,就被壮壮一锤砸中头颅,“砰”的一声闷响,龙鳞碎裂,鲜血与脑浆溅落一地,那玄甲龙兵连哼都没哼一声,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壮壮咧嘴一笑,抹了把脸上的血渍,声音洪亮:“想伤百姓?先过俺这关!”
小麻雀虽体型小巧,却灵活异常。它在空中盘旋,时不时俯冲而下,用尖锐的爪子抓向玄甲龙兵的眼睛。一名玄甲龙兵正与守军厮杀,没注意到头顶的小麻雀,被它一爪子抓中左眼,顿时疼得嘶吼起来,双手捂着眼睛连连后退。旁边的守军趁机挥枪刺出,将其斩杀。小麻雀落在一根木杆上,得意地抖了抖翅膀:“想偷袭?看我不啄瞎你们的眼睛!”
集市里的百姓们见此情景,也没有慌乱逃窜。男人们拿起身边的扁担、锄头,冲向玄甲龙兵,虽然没有兵器,却凭着一股悍劲,与玄甲龙兵周旋;女人们则扶着受伤的百姓,躲到安全的角落,有的还拿出家中的草药,为受伤的守军包扎伤口;连孩童都懂事地搬来石头,砸向靠近的玄甲龙兵,虽然力量不大,却也为守军争取了时间。
李靖与黑玄龙的缠斗仍在继续。黑玄龙凭着金丹带来的力量,攻势越来越猛,巨斧挥得虎虎生风,每一次劈砍都带着混沌气,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阴冷。李靖渐渐落入下风,身上的银甲被巨斧划出几道痕迹,手臂上也添了一道伤口,鲜血顺着手臂流下,滴在地上。
“李靖,你不行了!”黑玄龙狞笑着,手中的巨斧再次扬起,“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喜欢我是一只比目鱼请大家收藏:(m.shuhesw.com)我是一只比目鱼书河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