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驱散了夜的阴霾,却驱不散笼罩在镇远将军府上空的凝重。歇在客房中的绵绵一夜浅眠,稍有风吹草动便会惊醒,梦中交替着卫珩染血的身影和小满惊恐的回眸。
起身梳洗时,看着铜镜中自己苍白的脸,绵绵深吸一口气,用力拍了拍脸颊。她不能一直沉浸在恐惧里。卫珩需要她坚强,小满还在等着她去救。
用过早膳,她想去寻卫珩,却在穿过回廊时,听见演武场方向传来沉雄的呼喝与兵刃破风之声。她循声望去,只见顾惜朝一身利落短打,手持长枪,正与几名亲兵对战。虽是禁足,他却一刻不曾懈怠武艺。长枪如龙,劲风扫落叶,那矫健悍勇的身姿,与朝堂上那个粗鲁武夫判若两人,仿佛这才是他真正的模样:一个纯粹的战将。
顾惜朝眼角余光瞥见绵绵,手中长枪一收,对亲兵摆了摆手,大步流星地走过来,额角还带着汗珠。
“表嫂,起来了?睡得可还安稳?”他声音洪亮,试图驱散些沉闷气氛。
“顾表哥,”绵绵福了一礼,担忧地问,“可有……小满的消息?还有墨玄?”
顾惜朝闻言,眉头立刻锁紧,摇了摇头:“京兆尹府大牢和几个可能的暗牢都探过了,没有小满的踪迹。墨玄那小子更是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他顿了顿,压低声音,“王永年那老匹夫手段阴狠,人若在他手里,怕是藏得极深。不过你放心,我手下的儿郎们鼻子灵得很,只要还在京城,掘地三尺也给你找出来!”
他话虽如此,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时间拖得越久,小满的处境就越危险。而墨玄的失踪,同样让他心焦,墨玄不仅是卫珩的臂助,更是他过命的兄弟。
与此同时,城西一处看似普通的民宅内。
墨玄悄无声息地伏在梁上,如同融入了阴影。他昨日追踪那形迹可疑的送菜人至此,发现这里竟是王永年手下一条暗线的联络点。他冒险潜入,窃听到了一些零碎信息:丫鬟、嘴硬、城外别院……以及一个关键的名字:宋安。
他心中急转。小满姑娘可能被转移到了城外别院?宋安……此人他略有耳闻,北境大帅,与王永年交好,手段狠辣,一旦被他盯上不死不休。
必须尽快将消息送出去!但此处看守严密,他需等待最佳时机。墨玄屏住呼吸,眼神锐利如鹰,继续耐心潜伏。
京城,罗府后花园。
虽是冬日,几株老梅却开得正艳,暗香浮动。吏部侍郎之女罗知蕊,披着厚厚的狐裘,正临水赏梅,姿态娴雅。丫鬟捧着手炉安静侍立在一旁。
一名心腹嬷嬷悄步走近,低语了几句。
罗知蕊捻着梅枝的手指微微一顿,美丽的眼眸中掠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哦?卫公子遇袭,现下住在顾将军府中?”她声音轻柔,似是无意间提起。
“是,小姐。外面传得沸沸扬扬,说是王侍郎……”
罗知蕊抬手止住她的话头,淡淡道:“朝堂之事,非我等闺阁女子可妄议。”她沉默片刻,目光望向镇远将军府的方向,轻声自语,“只望……人平安便好。” 她转身,对嬷嬷吩咐,“去备一份温补的药材,以父亲的名义,送往顾将军府,聊表慰问。”
她与卫珩虽无深交,但同在京中世家圈子,表面功夫总是要做。更何况……那日宫宴,轮椅之上那人清冷疏离的气质,也曾在她心中留下过一丝涟漪。只是如今,他身边似乎已有了那位来历不明的绵绵姑娘。罗知蕊微微敛眸,掩去眼底一丝淡淡的怅惘。
千里之外,北境,镇北军大营。
中军大帐内,炭火噼啪。一名身着玄色常服,面容儒雅却目光锐利的中年男子,正看着手中一封密信。他便是镇北军节度使,宋安。
信是京城心腹快马加鞭送来,详细禀明了静心苑之事,以及王永年后续的计划。
宋安缓缓将信纸凑近炭盆,火焰腾起,吞噬了字迹。他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有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嗒嗒声。
“卫珩……顾惜朝……”他低声念着这两个名字,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弧度,“京城这潭水,是越来越浑了。王永年想借我的手?呵……”
他起身,走到帐壁悬挂的巨幅疆域图前,目光落在北部蜿蜒的边境线上。
“传令下去,”他声音平静无波,“加强巡防,没有我的命令,一兵一卒不得妄动。另外,给京里回信,就说……北狄异动,边境不稳,我军需全力戒备,无法分心他顾。请王侍郎……见机行事,自行决断。”
幕僚躬身领命,退出大帐。
宋安独自立于图前,眼神深邃。他并不急于下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让王永年和卫珩、顾惜朝先去斗吧,他在北境,手握重兵,静观其变,方能……待价而沽。
将军府书房内,卫珩听着顾惜朝带回的各方消息,面色沉静。
“墨玄有了线索,是好事。小满……既然京中找不到,重点便放在城外,尤其是与王永年、宋安相关的产业别院。”他冷静分析,“罗侍郎府上送了药材来,你代我回份谢礼,礼节不可废。”
他转动轮椅,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声音低沉而坚定:“王永年不会罢休,宋安隔岸观火。但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惜朝,我们在军中,在朝中,还有哪些人可以联络?”
风暴眼中的宁静,即将被打破。网,正在悄悄撒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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