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元年(注:此处为小说艺术处理,实际时间线稍早)的冬末,邺城的黎明来得格外迟缓。寒气凝霜,附着在州牧府飞檐的脊兽之上,在初现的晨曦中闪烁着冰冷的光泽。这座河北第一大城,在忐忑与期待交织的沉寂中,迎来了决定其命运的一天。
府内,韩馥一夜未眠。他身着待客的冠服,却难以掩饰面容的憔悴与眼中的血丝。几名忠心的老仆默默为他整理着衣冠的每一个细节,动作轻缓,仿佛怕惊扰了这位即将交出权柄的旧主。韩馥的目光掠过堂内熟悉的陈设,最终停留在案几上那方以黄绫覆盖的紫檀木盒上——里面盛放的,正是冀州牧的银印青绶。
“时辰……快到了吧?”他的声音干涩沙哑。
“回使君,辰时将至,车驾已备于府门外。”老仆低声回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戚。
韩馥深吸一口气,那冰冷的空气似乎能刺痛肺腑。他知道,踏出这道门,他便不再是这冀州万里河山的主宰,而是袁本初座下的一位“客卿”。屈辱、不甘、恐惧,以及一丝卸下重担后的虚脱感,如同潮水般交替冲击着他的心神。然而,势比人强,他已无路可退。
与此同时,州牧府正堂——德阳殿,已是另一番景象。侍从们脚步轻快却有序地做着最后的布置,崭新的袁氏旗帜取代了旧的韩字旗,在微风中轻轻舒展。殿外广场,甲士林立,枪戟如林,肃杀之气弥漫。以关纯、耿武、审配、沮授为首的冀州文武官员,皆已身着朝服,按品秩肃立等候,人人面色凝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新旧交替特有的紧张与肃穆。
辰时正刻,浑厚的钟声自邺城钟楼响起,穿透清冷的空气,传遍全城。
钟声余韵未绝,德阳殿外传来通禀之声,悠长而响亮:“袁公——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投向殿门方向。只见袁绍并未乘坐车驾,而是在荀攸、郭图、许攸三位谋士,以及颜良、文丑两位顶盔贯甲的雄将护卫下,步履沉稳地踏着丹陛,缓步而来。
他今日的装束,经过精心考量。未着彰显武力的甲胄,亦非过于随意的常服,而是一身玄端诸侯礼服,头戴进贤冠,腰佩长剑,宽袍大袖,步履间自有法度。这身打扮,既彰显了其四世三公的尊贵出身与诸侯地位,又冲淡了军事征服的戾气,凸显其“应天顺人,接受禅让”的政治姿态。其面容沉静,目光平和却深邃,扫过殿前肃立的冀州众臣时,无喜无悲,唯有掌控一切的从容。
袁绍行至殿前,并未立刻入内,而是停下脚步,对着殿门微微拱手一礼,以示对即将在此举行的仪式的尊重。这一细微的举动,落在许多注重礼节的冀州官员眼中,不禁暗自点头。
此时,韩馥在内侍的引导下,也从侧殿走出。他双手捧着那方覆盖黄绫的印绶盒,步履略显蹒跚。当他看到殿前肃立、气度恢弘的袁绍及其班底时,身形微微一滞,随即深吸一口气,努力挺直了腰背。
两人于殿前相遇。
韩馥率先开口,声音带着刻意维持的平静,却难掩一丝颤抖:“馥,才疏德薄,有负朝廷重托,冀州百姓期望。今愿效古贤,将州牧之职,让于袁公。袁公名高海内,威德并着,必能安此州郡,匡扶社稷。”说罢,他双手将印绶盒高高捧起。
按照常理,袁绍此时接过即可。然而,他却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举动。
他并未立刻去接印绶,而是上前一步,伸出双手,稳稳托住了韩馥捧印的双臂,阻止了他欲要躬身下拜的动作。
“文节公!”袁绍的声音清朗而恳切,回荡在寂静的广场上,“公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报之!此番相托,非私相授受,乃为冀州百万生灵计,为汉室江山计!绍,感公之高义,敬公之胸怀!请受袁绍一拜!”
话音未落,袁绍竟真的对着韩馥,躬身行了一个极为郑重的揖礼!
这一幕,让全场愕然,随即涌起一阵低低的惊叹与骚动。韩馥更是手足无措,捧着印绶盒,受礼不是,不受礼也不是,眼眶瞬间湿润。袁绍这一拜,给足了他面子,将他“被迫让位”的尴尬,生生扭转成了“主动让贤”的高风亮节,极大地保全了他的尊严。
一拜之后,袁绍这才双手接过那沉甸甸的印绶盒。他并未急于打开,而是转身,面向殿前所有文武官员,将印绶盒高高举起!
阳光恰好此时穿透云层,洒在印绶盒上,那黄绫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边。
“印绶在此!”袁绍声若洪钟,“此非袁绍一人之印,乃冀州之重,万民之望!自今日起,绍,受韩冀州之托,承冀州士民之望,暂领州牧之事!必当兢兢业业,夙兴夜寐,外御强敌,内修德政,使我冀州仓廪实,武备修,百姓安,士人归!若有违此誓,天人共戮!”
誓言铿锵,掷地有声。他没有说自己“得到”了冀州,而是强调“接受托付”、“暂领州事”,将权力的转移包裹在道义与责任的外衣之下,显得名正言顺,无可指摘。
交接仪式完毕,袁绍手持印绶,步入德阳殿,正式升堂议事。他端坐于主位之上,那方银印青绶就静静地放置在案几的右手边,象征着至高权力。
他没有先处理具体政务,而是命郭图上前,宣读他早已准备好的《告冀州士民书》。
郭图精神抖擞,展开帛书,以他特有的富有感染力的声调,朗声宣读:
“大汉司隶校尉、领冀州牧袁绍,谨告冀州官吏军民人等:……”
檄文首先高度赞扬了韩馥“审时度势,谦恭让贤”的品德,称其“功在社稷,利在千秋”,再次安抚了韩馥旧部。接着,笔锋一转,痛陈天下大势,“董卓暴虐,欺天罔地,秽乱宫禁;公孙瓒辈,残害忠良,寇掠州郡”,将袁绍自己定位在“志在靖难,匍匐勤王”的正义立场。
随后,檄文核心落在了未来的施政纲领上:
“绍虽不敏,敢不竭股肱之力,效忠贞之节?自今而后,其令:州郡吏士,各安其位,勤于王事,绍必量才叙用,不咎既往;郡县豪强,宜守国法,抚恤乡里,若有恃强凌弱,定严惩不贷;士农工商,各归本业,努力耕织,绍当轻徭薄赋,使民以时;军中将士,当明纪律,操练不辍,绍必赏罚分明,同甘共苦……”
檄文还明确提出了“广开言路,招纳贤才”、“整顿吏治,澄清寰宇”、“兴修水利,劝课农桑”等一系列具体措施,许多理念都带有河内新政的影子,但又更系统、更宏大。
这篇告示,与其说是檄文,不如说是一篇就职演说和施政宣言。它清晰地勾勒出了袁绍治理冀州的蓝图:稳定压倒一切,法治与德治并重,发展生产,强军安民。
当郭图最后一个字音落下,德阳殿内一片寂静,随即,以关纯、耿武为首,众多冀州官员纷纷躬身行礼,齐声道:“我等谨遵州牧之命,愿效犬马之劳!”
这声音,起初还有些杂乱,但很快便汇聚成一股洪流,显示出人心初步的归附。
袁绍目光扫过堂下,看到了审配、沮授眼中闪烁的认可,看到了麴义等武将收敛的傲气,也看到了众多中下层官员脸上的希望。
他知道,这方印绶,此刻才算是真正“入手”。不仅仅是物理上的获得,更是法理和人心上的确认。他通过一场精心策划的仪式,一番情真意切的表态,以及一份目标明确的施政纲领,成功地完成了权力交接中最关键的“正名”环节。
“诸君请起。”袁绍虚扶一下,语气转为沉稳务实,“绍既受此重任,便与诸公共担之。眼下百废待兴,诸事繁杂。荀攸、审配、沮授……”
被点到的三人立刻出列。
“命你三人,即刻着手清点府库、户籍、文书图册,三日内,我要知晓冀州详情!”
“遵命!”
权力的机器,在印绶入手、名分已定之后,开始以袁绍为核心,高效地运转起来。属于袁绍的冀州时代,在德阳殿的晨曦与誓言中,正式拉开了序幕。
喜欢开局附身袁绍:我的五虎将不对劲请大家收藏:(m.shuhesw.com)开局附身袁绍:我的五虎将不对劲书河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