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派的山门藏在稻田深处，没有恢弘的牌坊，只有两株老樟树，树干上缠着青色的绸带，风吹过，绸带猎猎作响，倒比任何门禁都更显安宁。
“来者可是东域的朋友？”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少年从树后走出，手里还提着个竹篮，里面装着刚摘下的稻谷，“家师说，今日有贵客到，让我在此等候。”
阿木三人出示令牌，少年眼睛一亮，连忙引路：“快请进！家师已备好了米酒和新米糕。”
穿过稻田，眼前豁然开朗。青禾派的建筑皆是竹楼，错落有致地分布在田埂间，弟子们有的在晒谷，有的在酿酒，见了他们，都笑着点头招呼，没有半分生分。
正厅的竹桌上，果然摆着一壶米酒，几碟米糕，还有些腌渍的野菜。主位上坐着位中年修士，穿着麻布长衫，面容憨厚，正是青禾派掌门，“稻香先生”。
“早就收到你们的传讯。”稻香先生亲自为他们斟酒，米酒清冽，带着稻花的香气，“东域的事，我们也听说了。魔族再现，可不是小事，南荒六派绝不能坐视不理。”
赵文轩刚咬了口米糕，闻言抬起头：“先生答应相助？”
稻香先生笑了笑，给自己也斟了杯酒：“五百年前，青禾派的老掌门曾随中州联军出征，临终前说过，‘东域的朋友，是过命的交情’。这话，我记着呢。”他饮尽杯中酒，将酒杯往桌上一放，“不过，南荒六派向来共进退，我一人说了不算。明日我带你们去‘百果山’，那里正在办‘丰收宴’，六派掌门都在，正好商议此事。”
阿木三人对视一眼，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赵文轩举杯回敬：“多谢先生！这杯我敬您！”米酒入喉，带着微醺的暖意，比书院的酒更添几分质朴。
当晚，青禾派为他们备了竹楼客房。窗外就是稻田，夜里能听到蛙鸣，像一首天然的催眠曲。阿木躺在床上，摸着灵叶佩，想起白日里青禾派弟子晒谷时的笑容，突然觉得，所谓同盟，或许就藏在这些烟火气里。
次日清晨，稻香先生带着他们前往百果山。山路两旁长满了果树，桃、李、梨、杏，竟都是反季节结果，枝头沉甸甸的，果香浓郁得化不开。
“百果山的‘聚灵阵’能催熟果实，六派的丰收宴，每年都在这办。”稻香先生指着前方一片开阔的山谷，那里搭着数十顶竹棚，棚下坐满了修士，欢声笑语顺着风飘过来。
刚进山谷，就有位穿着红裙的女修迎上来，她发髻上插着朵石榴花，手里捧着盘樱桃：“稻香师兄，这几位就是东域来的朋友吧？我是丹霞派的掌门，你们叫我红姑就好。”
紧接着，其他四派的掌门也围了上来——擅长酿酒的醉仙坊坊主，总是笑眯眯的；掌管果园的百果堂堂主，手里总拿着个果篮；精通农耕的沃田派掌门，裤脚还沾着泥土；还有专司防御的磐石门门主，沉默寡言，却总在别人说话时认真倾听。
“早听说东域的朋友年轻有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醉仙坊坊主递过一坛酒，“尝尝我们新酿的‘百果酿’，比青禾派的米酒烈些。”
赵文轩接过来，刚想开封，就被红姑拍了下手：“急什么？先吃颗樱桃垫垫，免得醉了误事。”
众人哄笑起来，先前的拘谨顿时消散。阿木看着眼前这些性情各异却都透着真诚的掌门，突然明白，为何青禾派说“共进退”——南荒六派虽各司其职，却像这山谷里的果树，根在一处，枝也往一处伸。
宴席开在正午，长桌上摆满了各色果点、米酒、熏肉，都是六派的特产。酒过三巡，稻香先生说起正事：“东域的情况，想必大家都清楚了。魔族再现，若不早做准备，南荒迟早也会遭殃。”
磐石门门主瓮声瓮气地开口：“我磐石门愿出三百弟子，加固边界防御。”
“我们百果堂的‘迷魂果’能制幻阵，对付魔族的隐匿术正好。”百果堂堂主接话道。
红姑放下酒杯，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丹霞派的‘焚天诀’虽比不得焚天谷的地火，却也能烧烧魔气，算我们一份。”
醉仙坊坊主和沃田派掌门也纷纷应承，不过片刻，南荒六派的支援方案就定了下来——三日后，各派弟子在青禾派集结，随阿木三人前往东域。
阿木看着这一幕，心中暖流涌动。他起身举杯，声音清亮：“东域上下，多谢南荒六派仗义相助！此恩，我们记下了！”
“说这些就见外了。”稻香先生笑着与他碰杯，“五百年前能一起扛事，五百年后自然也能。来，喝酒！”
米酒的香气混着果香在山谷里弥漫，修士们的谈笑声惊飞了枝头的鸟雀。赵文轩正和醉仙坊坊主比拼酒量，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秦轩则和百果堂堂主讨论着聚灵阵的改良，指尖在桌上画着阵纹；阿木坐在红姑身边，听她讲南荒的趣事，偶尔摘颗樱桃丢进嘴里，酸甜的汁水漫过舌尖，像极了此刻的心情。
夕阳西下时，宴席才散。阿木三人站在百果山的崖边，望着远处连绵的稻田和果林，赵文轩打了个酒嗝：“没想到南荒的朋友这么爽快。”
秦轩点头：“比想象中顺利。”
阿木望着天边的晚霞，灵叶佩在掌心微微发烫。他想起院长说的“同盟”，或许就是这样——不必说太多客套话，不必摆太多排场，一杯酒，一句话，就能定下共赴危难的约定。
“该回去告诉青禾派的弟子们，准备出发了。”阿木转身，朝着竹楼的方向走去。
赵文轩和秦轩跟上，三人的脚步声踩在落叶上，发出沙沙的轻响，与远处的蛙鸣、近处的虫吟，汇成一首安稳的歌。
前路的风雨或许仍在，但此刻，他们知道，身后不仅有东域的五派，还有南荒的六双手，正准备与他们一同撑起这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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