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徊最终没有挪窝,就在那张宽大的沙发上沉沉睡去。
姬子为他轻轻盖上了一层薄毯,动作轻柔得像怕惊扰一个易碎的梦。
那条惹事的尾巴软软地垂在沙发边缘,尾尖的黑色三角形在观景窗透入的微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
其余人并未立刻散去。
压抑的担忧在墨徊均匀的呼吸声中找到了出口,低声的讨论在车厢另一角蔓延开来。
砂金和拉帝奥也暂时留了下来,似乎也想听听这些朝夕相处的“家人”如何解读这位特殊同伴的失控。
“唉……”三月七第一个叹气,粉蓝色的眼睛担忧地望着沙发上蜷缩的身影。
“平时看他谈判的时候,那叫一个精明,跟公司、跟家族周旋,气场一点不输。背景也那么吓人,星神眷顾、令使……玩起来跟星一起疯的时候更是狡黠得很。”
“可是……”她声音低了下去,“一想到他才21岁,想到他记忆里那些……被活埋、被啃食面具、还有那个小小的他……”
她说不下去了,眼眶微微泛红。
星用力点头,眉头紧锁:“就是啊!平时看着挺欢脱一人,怎么好端端的突然问出那么个吓人的问题?”
“人生是不是梦……听着就让人心里发毛。”
“问题本身或许只是哲学思辨,”丹恒冷静地开口,眼眸扫过沉睡的墨徊。
“关键在于他问出问题的状态,以及……他之后的行为。”
他顿了顿,“他说的‘持久的战斗’……结合他当时看向匹诺康尼的眼神,我有理由怀疑,他所指的战场,就在我们即将抵达的地方,或者……更远。”
“那里有他必须赢得的棋局。”
瓦尔特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凝重,他想的跟更深:“最让我在意的,是他这种状态与他平时的割裂感。”
“那个用颜料在地板上画煎饼果子、和星比赛谁更像垃圾桶的欢愉乐子人,与昨晚那个谈论苦难、存在、甚至用窒息感确认自己的……是同一个……人吗?”
“这种巨大的反差,本身就说明他承受着我们难以想象的……甚至可能分裂的内在压力。”
众人无声地点头。
墨徊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了——异界来客的疏离、星神血脉的负担、沉重黑暗的过去、以及对一个“虚拟角色”跨越次元却沉重如山的单恋。
这些重量,不是一个21岁的心智能轻易消化的,无论他表面表现得多么强大或狡黠。
砂金倚着墙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襟内袋里那个装着“假基石”的折纸小鸟,漂亮的眼睛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深邃:“我的建议是,别猜了。”
他的声音打破了沉默,“明天等他醒了,状态恢复了,直接问。”
“虽然这小子……”他瞥了一眼沙发方向,语气带着一丝复杂的欣赏,“内核比你们想象的都要强大得多,估计自己也能想通,压下那些负面情绪。”
“但让他亲口说出来,哪怕只是敷衍两句,至少能让你们这些操心的家长们安个心,不是吗?”
他这话主要是对着姬子和瓦尔特说的。
拉帝奥则抱着手臂,目光一直锁定在墨徊那截曾经缠绕着脖颈的尾巴上,眉头紧锁,仿佛在解一道复杂的病理难题。
“疼痛让人感觉活着……”他低声重复着墨徊的话,带着学者的冰冷剖析。
“用这种极端的方式确认自己的存在……与其说是寻求刺激,不如说是一种深刻的认知失调和存在性焦虑的表现。”
“他在恐惧什么?恐惧自己被同化?还是恐惧自己的真实本身就是一个幻觉?”
“呜……”三月七被拉帝奥的分析说得更难受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果然……还是那些事情留下的心理阴影太深了吧?”
“就像……就像受伤的小动物,会舔舐伤口来确认疼痛一样……”
“不完全是。”
丹恒的声音打断了三月七的悲伤,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仿佛能穿透墨徊沉睡的表象。
“我更倾向于认为,他是在利用疼痛,利用存在这一概念本身……作为一种锚点,一种确认的工具。”
他停顿了一下,组织着语言,“他在确认自己是否还是墨徊,是否还是一个人,而非被体内那些来自阿哈的、来自鬼王的、甚至来自异界的混乱力量彻底扭曲了自我认知。”
“疼痛,有可能是区分自我与非我的一道界限。”
丹恒的猜想如同一道惊雷,在众人心中炸响。
这比单纯的心理阴影解释更深入,也更令人心惊。
他在对抗的,是来自自身力量源头的异化和侵蚀。
车厢内再次陷入沉默,只有运行的微弱嗡鸣。
最终,姬子轻轻呼出一口气,做出了决定:“丹恒的分析很有道理。”
“但砂金说得对,猜测没有意义。明天,等他休息好了,我们直接问。”
¥
次日清晨。
清晨的星辉柔和地洒满车厢。
墨徊不知何时已经坐起身,毯子整齐地叠放在一边。
他正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帕姆刚送来的,小口啜饮着,气色看起来确实比昨晚好了许多。
黑色的短发有些凌乱地翘着,小辫子刚被他梳好,红色的眼眸在晨光下清澈透亮,尾巴也恢复了活力,在身后悠闲地小幅度晃动着,尾尖的黑色三角形像个小逗号。
看到大家陆续聚拢过来,他甚至还扬起一个带着点歉意的笑容,元气满满地打招呼:“早啊各位!昨晚……不好意思,让大家担心了吧?”
他状态恢复得如此之快,甚至带着点刻意的轻松,反而让准备了一肚子关切的众人有些迟疑。
三月七和星看着他“正常”的样子,欲言又止。
丹恒没有犹豫。
他直接走到墨徊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灰蓝色的眼眸直视着那双清澈的红色眼睛,开门见山,语气平静却不容回避。
“墨徊,你昨天说的持久的战斗,指的是什么?”
问题直指核心,车厢内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墨徊身上。
墨徊端着牛奶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随即又化开,带着一丝无奈和……果然如此的释然。
他放下杯子,身体向后靠进沙发里,尾巴也盘到了膝盖上。
“那个啊……”他拖长了调子,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尾巴尖,“还太遥远了。”
他避重就轻,红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深邃,“你就当……”
他歪了歪头,嘴角勾起一个带着点狡黠和神秘意味的弧度,“我在下一盘很大很大的棋,棋子嘛……”
他指尖轻轻敲击着膝盖,“正在策划中,会一一就位的。”
“哦?”砂金的声音带着玩味的笑意响起,他不知何时也坐到了旁边。
“你的棋子……该不会是把贝洛伯格、仙舟联盟,甚至即将抵达的匹诺康尼都算进去了吧?”
他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带着一丝惊叹和不易察觉的警示。
“朋友,这种涉及多方势力、甚至可能搅动星海格局的大手笔……”
“可千万小心,别玩脱了翻车啊——虽然我知道你大概也不怕翻。”
但别人怕啊。
墨徊闻言,轻轻笑出了声,那笑声清澈,却莫名让人感到一丝寒意。
他抬起头,眼眸看向砂金,也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脸上依旧带着笑,但那笑容深处,却透出一种令人心悸的、近乎非人的冷静和……疯狂。
“翻车?”
他重复着,声音很轻,却像冰冷的金属摩擦,仿佛冰冷的理性在此刻占据上风,“砂金,你说得对,也不对。”
他微微眯起眼睛,红色的瞳孔在晨光下仿佛燃烧着幽暗的火焰。
“星神是棋子,我亦是棋子。”
“大家……都在同一个棋盘之上。”
他摊开手,做了一个包容万象的手势,语气带着一种惊悚的、扭曲的偏执,“……下个棋而已,当然要赢。”
“别的都可以输,都可以放弃……”
他声音陡然压低,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不容置疑的决绝,“唯独这盘棋……我一定要赢。”
那股昨晚惊鸿一瞥的、令人窒息的偏执和疯狂感再次涌现,虽然只是一瞬,却足以让车厢内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度。
姬子的手微微收紧,瓦尔特的眉头深锁,三月七和星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但下一秒,墨徊脸上的扭曲和疯癫感如同潮水般退去。
他眨了眨眼,恢复了那副人畜无害、甚至带点慵懒的笑容,仿佛刚才那个说出惊人之语的只是大家的错觉。
“哎呀,别太担心嘛,”他语气轻松地摆摆手,尾巴也跟着愉快地晃了晃。
“我都计划好了,虽然有时候计划赶不上变化……但这不还有你们兜底呢?”
“列车组可是我最坚实的后盾啊!”
他笑嘻嘻地看向姬子和瓦尔特,眼神里带着明显的依赖和信任。
瓦尔特看着他这迅速切换的状态,心中忧虑并未减轻,他推了推眼镜,决定问另一个关键点:“墨徊,你昨晚的尾巴……”
他没有说完,但目光落在他此刻盘在膝盖上的尾巴,意思不言自明。
墨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尾巴,伸手捏住尾尖的黑色三角形把玩着,神情自若,甚至带着点理所当然:“啊,你说那个啊?”
他抬起头,红色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在分享一个有趣的小窍门,“清晰理智的感觉一下自己活着——活着真好啊!你看,活蹦乱跳的!”
他为了证明,还特意甩了甩尾巴,让它像鞭子一样在空中“咻”地划过,带起轻微的风声。
“放心放心,”
他拍着胸脯保证,笑容灿烂,“我有分寸的,不会把自己搞死的!我可是比任何人都更渴望活着呢!”
这句话他说得异常认真。
他顿了顿,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带着点坦诚的无奈:“虽然我有时候,确实会有一些……嗯,比较负面的想法钻出来——”
他耸耸肩,“实际上人都会有负面想法吧?我也不例外嘛。”
“这很正常!”
他拿起沙发上一个蓬松柔软的云朵造型抱枕,把脸埋进去蹭了蹭,像只撒娇的大猫,尾巴也愉悦地拍打着沙发垫子,发出噗噗的轻响。
“不过呢,”他的声音从抱枕里闷闷地传出来,带着点豁达,“咱把负面情绪表达出来,说出来,然后让它就这么——”
他猛地抬起头,做了个吹气的动作,“烟消云散!一吐为快嘛!”
他抱着抱枕,笑得眉眼弯弯,“就当是……成长路上必经的小小烦恼好啦~”
这撒娇卖萌的举动用在这里,带着一种刻意的试图驱散沉重气氛的意味,却也流露出他内心渴望被理解和接纳的一面。
拉帝奥看着他抱着抱枕、尾巴乱拍的样子,最终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冷哼,抱着他的书站起身,语气依旧带着惯有的嫌弃。
但眼底深处那丝紧绷的审视似乎放松了些许。
“哼,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别真把自己的玩死了。
说完,他不再看墨徊,转身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砂金看着拉帝奥的背影,又看了看抱着云朵抱枕、笑容灿烂却眼神深处依旧藏着风暴的墨徊,眸中光芒流转,最终化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笑。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华丽的衣襟,对着众人微微颔首:“看来我们的小朋友恢复得不错。那么,匹诺康尼见,各位。”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墨徊一眼,“祝你的‘棋局’……顺利。”
随后,也潇洒地离开了观景车厢。
墨徊抱着云朵抱枕,下巴搁在上面,红色的眼睛望着舷窗外越来越清晰的、梦幻般的匹诺康尼星域,尾巴尖无意识地轻轻点着沙发。
他的笑容还挂在脸上,但那清澈的眼底深处,无人能窥见的角落,那盘他口中“一定要赢”的以星神为棋子的巨大棋,正悄然无声地铺展开来。
小剧场1:
末王:两行你个混蛋拉我上贼船
两行:你也不想世界真的走向第零终结吧~
两行:好歹走向其他终末还有无比漫长的时间,第零天灾要么永远别降临,要么降临就死。
纳努克言简意赅:挺好的。
末王:好个毛线啊!你他妈又不是Ix!
两行:赢棋局多没意思,要棋盘都是我的才有意思,什么贝洛伯格什么仙舟联盟匹诺康尼,都是棋盘上的一个小格子——是我的东西当然得好看好玩一点是吧~
两行:你们不会真的忘了我曾经是玩家吧?
克里珀:……
明摆着威胁吧这是。
他妈的他现在就想锤死欢愉。
带来这么个大麻烦。
任脚下的众神为我铺成一条英雄路~走成神路听着歌估摸着会贼爽(……)
小剧场2:
谢邀,看完剧情还在破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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