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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等待·尘埃里的微光与无声的呐喊
时间:2004年末
地点:香港,陈国荣舅舅的公寓
可颐姐姐把我送到门口,将钥匙交到我手里时,指尖冰凉。
她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门外,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屋内,那眼神里盛满了太多我无法完全读懂的情绪——有心痛,有无奈,或许还有一丝不愿踏入这伤心地的逃避。
“你先安顿下来,冰箱里我简单买了些吃的。
有什么事……再打电话给我。”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刻意保持的距离感,仿佛怕靠得太近,会被这屋内的悲伤漩涡卷入。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等他回来。”
然后,她便转身离开了。
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渐行渐远,留下我一个人,站在这个弥漫着浓重烟酒和颓败气息的门口。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眼前的景象让我的心狠狠一揪。
这哪里是一个家?
分明是一个被痛苦彻底摧毁的废墟。
客厅里,窗帘紧闭,光线昏暗。
空气中混杂着刺鼻的酒精味、烟臭味和食物腐败的酸味。
啤酒罐和玻璃酒瓶东倒西歪,滚落在地毯上、茶几旁,有些已经干涸,留下深色的污渍。
烟灰缸满得溢出来,烟蒂堆成了小山。吃剩的快餐盒随意丢弃着,里面的残羹冷炙早已变质。
家具上都蒙着一层薄薄的灰尘。
沙发上胡乱堆着皱巴巴的毯子和几件衣服,一件沾着不明污渍的警服外套格外刺眼地搭在椅背上,肩章歪斜,仿佛也随着主人的崩溃而失去了所有尊严。
一种巨大的、令人窒息的悲伤和慌乱瞬间攫住了我。
这不是我想象中那个能给我带来一丝安全和温暖的“舅舅的家”。
这里是陈国荣舅舅的地狱,是他被彻底击垮后自我放逐的囚笼。
每一个空酒瓶,每一根烟蒂,都在无声地嘶吼着他无法承受的痛苦和自责。
泪水模糊了视线。
为那些死去的警察,为崩溃的舅舅,也为那个可能一手造成这一切的、我却又恨又痛的少年。
我不能就这样待着。
悲伤和无力感几乎要将我吞噬,但我强迫自己动起来。
我需要做点什么,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整理,也能让我感觉自己不是在徒劳地等待。
我挽起袖子,打开了窗户,让外面带着寒意的清新空气涌进来,驱散屋内令人作呕的沉闷。
我开始默默地收拾。
小心翼翼地捡起每一个酒瓶,擦干净每一处污渍,将变质的食物倒掉,把脏衣服分类放进洗衣机。
我用湿抹布一点点擦拭家具上的灰尘,仿佛这样也能擦去一点点笼罩在这里的绝望。
我将那件警服外套轻轻拿起,抚平褶皱,郑重地挂进衣柜。
整个过程,我做得异常专注,仿佛这是一种仪式,一种对抗虚无和悲伤的微弱抗争。
时间在寂静的劳作中缓慢流淌。
窗外,香港的霓虹灯次第亮起,将繁华和喧嚣投射进来,与屋内的冷清孤寂形成残酷的对比。
我煮了可颐姐姐留下的速食面,却食不知味。
一天过去了。
两天过去了。
舅舅没有回来。
电话也从未响起。
希望像微弱的火苗,在漫长的等待和寂静中一点点黯淡下去。
每当夜深人静,我蜷缩在勉强收拾干净的沙发上,听着窗外遥远传来的车流声,恐惧和孤独便如潮水般涌来。
我紧紧握着口袋里的怀表,第三颗星星的光芒在黑暗中固执地闪烁着。
它像是在催促我,又像是在提醒我——我来到这里,不仅仅是为了等待一个不知归期的舅舅。
那个造成这一切悲剧的少年,他现在在哪里?
他在做什么?
他是否……又策划着新的毁灭?
巨大的无力感再次袭来。
我改变不了过去,甚至无法触及现在的他。
我连舅舅都等不到,又能为那个深陷黑暗的少年做些什么?
眼泪无声地浸湿了沙发套。
我为自己渺茫的使命哭泣,为无法挽回的生命哭泣,也为那个被困在各自地狱里的、我关心着的所有人哭泣。
但在泪水之下,一种不甘心的火焰又在微弱地燃烧。
我不能一直这样等下去。
我必须做点什么。
哪怕只是走出这间公寓,去他可能出没的地方远远看一眼……
哪怕只是……再次启动怀表,回到过去,尝试在那片绝望的废墟中,再为他留下一点点的、或许根本无用的微光。
夜色深沉。
我擦干眼泪,从沙发上坐起,目光落在窗外那片璀璨却冰冷的光海之上。
香港,我来了。
可我要寻找的人,你们又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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