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脱了青眼阿七这个麻烦,苏晓并未立即远离鬼牙集,反而如同真正的幽灵般,更深地潜入了这片混乱地带的阴影之中。她需要更多关于血刃帮的情报,尤其是他们的弱点、内部矛盾,以及是否存在可供利用的对手。
接下来的两日,苏晓化身万千。她时而是兜售劣酒的女郎,在血刃帮总舵外围的酒摊旁,竖起耳朵捕捉守卫们酒后吐露的只言片语;时而是帮忙浆洗缝补的流民女子,在与帮众家属的闲聊中,拼凑着关于帮主“血屠”及其几个心腹头目的性格癖好、行事规律;时而又变回那个精明的信息收购者,在几个相对可靠的低级情报贩子那里,用有限的银钱和某些无关紧要的消息,交换关于鬼牙集势力分布的概况。
信息如同零散的拼图,在她脑中逐渐清晰。
血刃帮确实是此地霸主,但并非没有对手。一个名为“碎骨帮”的势力,近年来发展迅猛,因其手段同样凶残且更不择手段,逐渐侵蚀了血刃帮的部分利益范围,两家摩擦不断,积怨颇深。碎骨帮的帮主“碎颅”是个悍不畏死的莽夫,但对帮派内的二当家“毒牙”言听计从,而那“毒牙”则以阴险狡诈着称。
更重要的是,苏晓探听到一个关键消息:就在三日后,血刃帮有一批重要的“货”(很可能是抢掠来的财物或违禁品)会从西面的“黑风峡”秘密运回总舵。这条路线相对隐蔽,但并非无懈可击。
一个计划的雏形在苏晓心中迅速形成。硬闯血刃帮总舵是下下策,但若能挑起血刃帮与碎骨帮的全面冲突,趁乱摸鱼,或许有机会!
她需要让碎骨帮相信,血刃帮不仅截获了珍贵的瘴疠地地图,还想借这次运货之机,对碎骨帮采取一次致命的打击。而她自己,则需要在双方混战、注意力被吸引之时,潜入血刃帮总舵,寻找地图。
风险极高!一旦计划任何一环出错,她都可能陷入两大帮派的围剿,万劫不复。但这是目前看来,唯一有可能在十日内取得地图的方法。
夜色再次降临,苏晓换上了一身便于夜行的深色衣物,用炭灰略微修饰了过于显眼的眉眼,朝着碎骨帮控制区域的核心——一家名为“裂骨酒馆”的喧嚣之地摸去。
她没有直接去找“碎颅”或“毒牙”,那样太引人注目且缺乏可信度。她的目标是酒馆后院,一个相对安静的二层小楼,据说是“毒牙”时常独自处理事务的地方。
避开巡逻的哨兵和醉醺醺的帮众,苏晓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翻过围墙,贴近了小楼的窗下。她听到里面传来轻微的踱步声和算盘珠子的响动。
时机正好。苏晓从怀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一枚飞镖,镖上穿着一小卷薄绢。薄绢上用左手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字:
“三日后的货,藏于黑风峡东侧第三岔道岩缝。血屠欲借此设伏,吞尔等精锐。图在总舵密室。”
没有落款,字迹也难以辨认。信息简短,却包含了足够引爆冲突的关键要素:时间、地点、血刃帮的阴谋、以及碎骨帮必然感兴趣的“图”。
苏晓屏住呼吸,手腕一抖,飞镖带着一缕微不可闻的破空声,精准地穿过窗棂的缝隙,“夺”的一声,钉在了房间内的柱子上。
里面踱步的声音戛然而止!
苏晓毫不迟疑,身形如烟,瞬间后撤,几个起落便融入了更深的黑暗之中,迅速远离了裂骨酒馆。她能做的已经做了,种子已经播下,接下来要看“毒牙”是否会相信,以及碎骨帮会如何反应。
她潜伏在鬼牙集边缘一处废弃的了望塔上,远远观察着裂骨酒馆的动静。约莫一炷香后,她看到酒馆内灯火骤然亮了许多,隐约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喝声,显然那条信息已经引起了震动。
“毒牙”生性多疑,但正因多疑,他绝不会忽视这种指向明确的警告。尤其是涉及到“图”和血屠可能的阴谋,他宁可信其有。
苏晓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棋局已布下,接下来就是等待风暴的酝酿,以及……为自己潜入血刃帮总舵做最后的准备。她需要更精确的总舵内部结构图,哪怕只是大致布局。这可能需要她冒更大的风险,去接近某个可能了解内情的人。
夜色深沉,鬼牙集的暗流在无人知晓的角落,因她这轻轻一推,开始加速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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