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四那场闹丧风波，像一盆兜头的冰水，把顾萍那股子嚣张气焰浇了个透心凉。
她算是彻底蔫儿了。
这几天，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最爱去的嚼舌根据点也不去了。为啥？没脸！
李丽干的那档子糟烂事，早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十里八乡。现在老顾家，尤其是她李家的名声，算是臭大街了。谁提起不撇撇嘴，说一句“那家闺女心术不正，撞了人拿几分钱酒糊弄，害得人家掉粪坑淹死”？
连带着，她儿子李炮也跟着倒了血霉。本来之前因为张楠楠结婚，他就成了大伙眼里的“失意笑料”，现在又摊上这么个妹妹，谁家好好的姑娘还敢往他家嫁？不怕也被几分钱打发了？或者哪天掉粪坑里？
顾萍愁得唉声叹气，嘴角起了一溜燎泡。看着儿子李炮整天耷拉着脑袋，唉声叹气，比以前更蔫儿了，她这心里跟刀绞似的。
她偷偷托了几个媒人，话里话外打听有没有合适的姑娘，结果人家不是推三阻四，就是介绍些歪瓜裂枣、要么就是家里穷得叮当响指望换彩礼的，顾萍还瞧不上。
这可咋整？她儿子总不能打一辈子光棍吧？
就在顾萍愁得头发都快白了的时候，一抬头，又看见宋桂芬那个圆滚滚的身影出现在了院门口。
桂芬手里还是提着那个眼熟的咸菜罐子，脸上带着点怯生生的笑，小声问：“萍姨，炮哥...这几天好点没？俺、俺新腌了点芥菜疙瘩，给他送点下饭...”
要是放在以前，顾萍指定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说不定还得刺挠两句。但今天，她看着宋桂芬，眼神都不一样了。
这姑娘虽然长得圆润了点，模样也不算顶俊，但胜在老实啊！心眼实诚！你看老顾家都臭成这样了，她还不离不弃地往这儿跑，惦记着她那没出息的儿子。这年头，这么实心眼的姑娘上哪找去？
而且，她姐宋桂圆虽然老爱跑路，但她爹妈哥哥都是本分人，家里条件也还过得去。最重要的是——这姑娘好拿捏啊！一看就是个没心眼的，以后过了门，还不是她这个婆婆说啥是啥？
顾萍心里那小算盘立马“噼里啪啦”地打响了。
她脸上瞬间堆起前所未有的热情笑容，迎上去接过咸菜罐子：“哎呦！是桂芬啊！快进来快进来！你说你这孩子，天天这么惦记着炮儿，真是有心了！”
这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把宋桂芬都给整懵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顾萍亲热地拉着她的手，把她往屋里带：“炮儿在屋里呢！正好，你劝劝他，这孩子，这几天吃不下睡不香的，可愁死我了！”
李炮在屋里听见动静，探出头，看见他娘拉着宋桂芬，也是一脸活见鬼的表情。
顾萍把宋桂芬推进屋，还把咸菜罐子塞李炮手里：“炮儿！愣着干啥！桂芬特意给你送的！还不谢谢人家！”
李炮看着手里沉甸甸的咸菜罐子，又看看脸红得像苹果、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的宋桂芬，再看看他娘那“慈祥”得有点吓人的笑容，整个人都凌乱了。
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还是他娘吃错药了？
从这天起，顾萍对宋桂芬的态度那是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宋桂芬再来，不再是冷脸和白眼，而是热情的招呼，有时候还留她吃饭。顾萍甚至开始旁敲侧击地问桂芬家里爹妈身体咋样，哥哥工作忙不忙，一年能挣多少工分……
宋桂芬受宠若惊，虽然觉得萍姨变得有点奇怪，但她心思单纯，只觉得可能是萍姨终于看到她的好了，于是更加勤快地往顾家跑，送吃送喝，帮忙干活。
顾超冷眼旁观着他姑这突如其来的“变脸”，心里门儿清。
“哼，现在知道桂芬的好了？早干嘛去了？还不是看自己儿子找不到更好的了，又觉得桂芬老实好欺负？”顾超一边捣鼓着他新兑换的护手霜配方，一边跟他妈赵娟嘀咕。
赵娟依旧沉默地搓着衣服，但这次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桂芬……是个好孩子。就是……命苦了点。”摊上这么个未来婆婆。
顾超撇撇嘴。他得想办法给桂芬提个醒，别被他姑那点小恩小惠给骗了。不过看着李炮那小子，似乎对桂芬也没那么排斥了，有时候还能跟桂芬说上两句话，虽然还是别别扭扭的。
这天，顾萍甚至当着院里人的面，故意大声说：“哎呀，还是桂芬这样的姑娘实在，能干又贴心，比那些光有张脸皮的强多了！”
指桑骂槐的，明显是说给之前看不起李炮的人听。
宋桂芬在一旁听得脸红心跳，心里像揣了只小鹿。
李炮则尴尬地脚趾抠地，但又莫名地，没那么抗拒了。至少，桂芬看着他时，眼睛是亮的，是真心实意的，不像张楠楠，从来只用眼角瞟他。
顾超看着这走向，摸着下巴琢磨。
看来，他这“美妆红娘”的副业，间接还真促成了一对？虽然这未来婆婆是个极品……但好在桂芬憨厚，李炮经过这事也老实了不少。
或许……这也算是个不是结局的结局？
就是不知道，他那个“正规化”的美妆事业，在经历了这场粪坑风波后，还能不能顺利开张了……姜副主任那边，会不会又有什么变数？
顾超决定，明天就去街道办探探口风！顺便……“汇报”一下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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