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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与虎谋皮，炮决乾坤**
林浩那近乎疯狂的命令，让所有听到的人都以为他在巨大的压力下失去了理智。但在其积威之下，无人敢违抗，只能抱着赴死之心去执行。
于是，在震天的喊杀声和炮火轰鸣中，猿港内出现了极其诡异的一幕：
一队士兵冒着被流弹击中的风险，疯狂地挖掘工事，将那根刚从废墟中拖出、依旧散发着微热和诡异青黑色光泽的“废铁”炮管，艰难地架设到棱堡一处新加固的、位置极其刁钻（几乎正对港口主水道）的炮位上。整个过程毫无技术可言，更像是某种绝望的祭祀。
另一队人则手忙脚乱地清理出一间相对完好的屋舍，摆上猿港所能找到的最好的（也是仅存的）家具和装饰品，甚至还有一盆从废墟里抢救出来的、半死不活的盆景。
李明月被命令换上最正式的汉服（她压箱底的宝贝），负责接待即将到来的“贵客”。
而林浩自己，则站在那根诡异的炮管旁，抚摸着冰冷坚硬的管身，心中默念着唯有他自己才懂的、来自现代材料的只言片语——“氮化？”“表面硬化？”“应力？”……他也不知道这根炮管经历了什么，只能将一切归咎于玉玺空间那不可控的微弱影响和极端的运气。这是一场豪赌，赌这根意外淬火的炮管，能承受住远超设计极限的装药和发射！
海面上，联军舰队在葡萄牙巨舰的猛攻下已显颓势，一艘关船被链弹打断桅杆，缓缓倾覆。岸防炮的还击越来越稀疏（弹药和炮管都接近极限）。
陆墙方向，流寇已数次突破防线，全靠雪姬带领预备队四处救火，才勉强支撑，但她本人也已负伤多处。
末日仿佛就在下一个呼吸之间。
就在这时——
呜——！
一声高傲而独特的号角声，穿透战场的喧嚣。一艘快得不像话的朱印船，打着织田家的木瓜纹旗，竟然无视纷飞的炮火，以一种近乎炫技的方式，险之又险地穿过交战海域，径直驶向猿港破损的码头！
船头立着一名身穿华丽南蛮胴具足、外罩阵羽织的年轻武士，神情倨傲，对周围的生死搏杀视若无睹。正是织田信长的使者！
船刚靠岸，使者便一跃而下，目光扫过满目疮痍的港口和周围士兵惊疑不定的眼神，嘴角泛起一丝轻蔑的冷笑。
“吾乃织田家使者，明智光秀（注：历史上此时光秀尚在朝仓家，此为剧情需要）！奉信长公之命，前来面见明夏浩！前方带路！”他语气不容置疑，仿佛不是来到血肉横飞的战场，而是进入某个乡下领主的庭院。
李明月强作镇定，上前依礼接待：“使者大人请随我来，家主已恭候多时。”
明智光秀微微颔首，在李明月的引导下，穿过残破的街道，走向那间临时布置的“会客室”。沿途的惨状和空气中弥漫的血腥硝烟味，似乎丝毫未能影响他。
棱堡上，林浩收到了使者抵达的信号。他最后看了一眼那根沉默的巨炮，对身旁紧张到极点的炮手下令：“装药……双倍！不，三倍标准装药！用那枚实心铸铁弹！”
炮手吓得脸都白了：“大人！这……这炮会炸的！我们都会死！”
“执行命令！”林浩眼神冰冷，“若它炸了，我们本就难逃一死。若它不炸……就让海上的豺狼，尝尝厉害！”
炮手颤抖着，开始进行这自杀式的装填。
与此同时，“会客室”内。
明智光秀优雅地跪坐，品着粗劣的茶水，仿佛在品尝玉露。
“信长公的意志，想必阁下已经明了。”他开门见山，语气平淡却带着巨大的压力，“前番提议，阁下似乎尚有疑虑。如今九州局势，阁下想必比光秀更清楚。信长公的耐心，是有限的。”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林浩：“信长公最后问一次：是带着你的技术和人，臣服于即将掌握天下的霸者，博取功名？还是……与这猿港一同，化为齑粉？”
话音未落——
轰！！！！
一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仿佛天崩地裂般的恐怖巨响，猛然从棱堡方向炸开！远超之前任何一次炮响！甚至连地面都剧烈震动了一下！
明智光秀手中的茶杯猛地一颤，茶水溅出。他脸上那完美的倨傲表情第一次出现了裂痕，惊疑不定地望向巨响传来的方向。
林浩却仿佛早有预料，甚至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语气平静得可怕：“明智大人不必惊慌，不过是在试验一门新炮而已。看来……效果尚可。”
他缓缓起身，走到窗边，指向港口外海。
“明智大人请看。”
明智光秀下意识地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海面上，那艘最为庞大、最为嚣张的葡萄牙旗舰卡拉克帆船，此刻船身中部靠近水线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狰狞的破洞！海水正疯狂地涌入！船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严重倾斜，上面的水手如同蚂蚁般惊慌失措地奔跑哭嚎！
刚才那一声惊天动地的炮响，竟是源自于此？！
一炮！仅仅一炮！竟重创了海上巨无霸？！
整个战场，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都被这恐怖的一击惊呆了！
联军舰队发出了震天的欢呼！
葡萄牙和毛利舰队则陷入了巨大的震惊和恐慌！
阿尔瓦雷斯站在正在沉没的旗舰上，脸色惨白，如同见了鬼一般！
村上武吉也是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棱堡上，那根青黑色的炮管炮口青烟袅袅，炮身竟然……完好无损！只是周围的支架出现了裂痕。炮手和士兵们先是呆若木鸡，随即发出了劫后余生的、疯狂的欢呼！
林浩心中巨石落地，背后已被冷汗湿透。赌赢了！这根意外诞生的“神炮”，竟然真的承受住了！
他转过身，看着脸上写满震惊的明智光秀，语气依旧平静，却带上了前所未有的底气：
“明智大人，回去禀告信长公。”
“臣服与否，并非当下之急。林某无意逐鹿天下，只求偏安一隅，传播先贤智慧，抵御外侮。”
“然，信长公若欲一统天下，扫平不臣，林某麾下之‘术’，或可助信长公……更快地‘天下布武’。”
“譬如，方才击沉南蛮巨舰之炮，信长公……可有兴趣？”
他从怀中取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绘制着燧发枪和新型火炮简易结构图（关键细节缺失）的绢帛，递给明智光秀。
“此乃一点‘诚意’。若信长公愿以铁料万斤、粮五千石、硫磺硝石各千斤相易，林某可先提供燧发枪五十支，以及……铸造此等重炮之‘心得’若干。”
反客为主！展示肌肉，抛出诱饵，提出交易！将臣服的问题，巧妙地转化为一场基于实力的技术贸易！
明智光秀死死盯着那份绢帛，又看了看窗外正在缓缓沉没的葡萄牙巨舰，脸上神色变幻不定。他完全没料到会是这种情况。这个明夏浩，竟然掌握着如此恐怖的武力？而且，竟然敢和信长公谈条件？
但另一方面，信长公对强大新式武器的渴求，他是最清楚不过的。如果真能获得这种能一击重创南蛮巨舰的技术……
明智光秀深吸一口气，缓缓接过绢帛，小心翼翼地收起，脸上的倨傲收敛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郑重的审视。
“阁下之言，光秀必当一字不差地带回。至于信长公如何决断……非光秀所能预料。”
他站起身，“告辞。”
送走心思重重的明智光秀，林浩立刻回到棱堡。
“炮管情况如何？”
“大人！炮身无恙！但支架已损，恐难再承受如此强度的发射！”
“无妨！立刻抢修！不必再发射，只需让它立在这里！”林浩看着海面上陷入混乱、开始缓缓后撤的敌舰队，以及陆地上因为海上突变而士气崩溃、开始溃散的流寇，他知道，最危险的时刻，暂时过去了。
“传令！联军舰队，追击！扩大战果！”
“陆上守军，出击！剿灭残敌！”
猿港内外，爆发出震天的喊杀声，只不过这一次，是胜利的呐喊！
凭借一门意外诞生的“神炮”和与织田信长冒险的外交博弈，林浩竟然奇迹般地在绝境中扳回了局面，暂时吓退了强大的敌人。
然而，他深知，这只是开始。织田信长的反应，葡萄牙和毛利的报复，以及那根不知还能用几次的“神炮”……未来的路，依旧布满荆棘。
但至少，猿港，活下来了。
文明的星火，在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后，终于在这战国的修罗场上，顽强地燃烧了下去。
—— 第41章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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