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面裂开的瞬间，云璃身体失衡，右腿还缠着断裂的冰链，整个人向后仰去。她左手撑地，肩头旧伤撕裂，冷气顺着伤口钻进肌肉，整条手臂几乎麻木。前方，夜无痕的冰兽双爪高举，利刃般的寒光在头顶凝聚，下一击足以贯穿她的胸膛。
它的眼睛全黑，没有一丝神采，像是被抽走了灵魂。
雷鸣刚从碎冰中挣扎起身，林婉儿正伸手拉他，两人离得远，根本来不及救援。夜无痕靠在冰柱上，指尖颤抖，试图重新建立契约连接，可每一次精神波动都被岩层中的黑光吞噬、扭曲。
就在冰兽前肢发力跃起的刹那，栖在云璃肩头的晨曦灵蝶猛然振翅。
一道纯粹的光自它体内爆发，不是刺目强光，却带着穿透性的力量，呈环形扩散而出。光波掠过冰兽的瞬间，它动作僵住，爪尖的寒流骤然消散，仿佛被某种无形之力切断了所有指令传输。
四壁的黑色冰晶剧烈震颤，内部黑芒如潮水般退缩，却又迅速回涌，试图重组频率。
云璃咬牙拖动身体，右腿挣脱残余冰链，踉跄向前爬了几步，终于靠近冰兽头部。它的鼻息紊乱，额头青筋暴突，显然正承受着巨大的反噬压力。她将晨曦灵蝶轻轻按在冰兽眉心的契约印记上。
灵蝶翅膀微颤，纹路泛起柔和银光，那光不炽热，却稳定而深邃，像是一缕古老记忆渗入冰冷的金属锁链。冰兽四肢抽搐了一下，喉间发出低沉呜咽，眼中的黑雾开始缓缓褪去。
“它在抵抗。”林婉儿低声说，扶着雷鸣慢慢靠近。
雷鸣喘着粗气，肩头雷兽趴在地上，前腿伤口焦黑，显然刚才那一击耗尽了最后的力量。他盯着四周重新亮起的黑晶，声音沙哑：“这些玩意儿没死透，还在动。”
话音未落，岩层深处传来低频嗡鸣，比之前更沉，更有规律。那些断裂的冰柱残骸竟开始自行聚合，碎片悬浮半空，重新凝结成新的晶体结构。寒雾从裂缝深处涌出，带着细微的腐蚀感，落在皮肤上留下针扎般的痛意。
“护盾！”云璃立刻反应过来，“不能让它再连上！”
她没有收回灵蝶，反而将掌心贴紧它的背部，引导剩余光能持续注入冰兽额头。奇异的一幕出现了——当光流深入契约印记时，冰兽体内竟浮现出细密的霜纹，与灵蝶的纹路遥相呼应。两种能量在虚空中交汇，升腾起一层半透明的屏障，呈半球形将五人笼罩其中。
外层流转着蝶翼般的光纹，内里嵌着寒霜符文，像是由光与冰共同编织而成。
寒雾撞上护盾，发出轻微的滋响，随即被弹开。黑晶的嗡鸣受到压制，频率变得断续。
“这……是共生共鸣？”林婉儿睁大眼睛，下意识摸了摸怀里的焰狐。
云璃没回答。她能感觉到灵蝶的能量正在快速流失，翅膀的光芒已不如先前明亮，每一次振翅都显得吃力。但她不敢停下，一旦中断，黑暗共振随时可能卷土重来。
夜无痕终于挪到冰兽身旁，单膝跪地，手掌覆上它的脖颈。冰兽微微睁开眼，看了他一眼，喉咙里滚出一声极轻的呜咽，随后彻底昏睡过去。
“它没事了。”云璃喘了口气，声音很轻，“只是耗尽了力气。”
雷鸣靠着护盾边缘坐下，抬手抹掉脸上的冰屑：“刚才那一下，要不是灵蝶突然爆发，你现在已经在冰棺材里了。”
林婉儿点头，眼神复杂地看着那只小小的光蝶：“它好像……比以前更强了。”
云璃低头看着掌心的灵蝶。它的翅膀边缘有些发暗，像是被灼烧过一般，六环光芒微弱闪烁。她轻轻用指腹抚过它的背翼，感受到一丝疲惫的波动顺着契约传来。
“你做得很好。”她低声说。
护盾仍在运转，但明显不如最初稳固。边缘处的光纹偶尔闪动，像是信号不良的灯丝。四壁的黑晶虽未完全激活，却始终维持着低频震动，仿佛在等待某个时机。
“我们不能一直待在这儿。”雷鸣抬头看向穹顶，“这地方太邪门，谁知道下面还会冒出什么。”
林婉儿扶着他站起来：“可现在出去就是送死，外面的雾越来越浓。”
云璃环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冰兽身上。它的呼吸平稳了许多，体表的黑气已尽数褪去，契约印记恢复了原本的蓝白色泽。她稍稍松了口气，但心头的警觉并未消散。
她记得刚才地面裂开时，冰层下浮现的那个蝶形轮廓。和祭坛上的引路图一模一样。
难道灵蝶和这个地方……有某种联系？
还没等她细想，护盾外侧突然传来一阵剧烈震动。一根新生的黑晶猛地刺破地面，在距离他们不足三米处直立而起，顶端凝聚出一团旋转的暗流。
“它在重建节点！”林婉儿惊呼。
雷鸣想站起来，却被肩伤牵制，动作迟缓。夜无痕想去拿剑，却发现自己的右手依然无法用力。
云璃立刻调整姿势，将灵蝶护在胸前，集中意志维持护盾运转。光冰屏障剧烈波动了一下，勉强挡住了暗流冲击。
“撑不了太久。”她声音紧绷，“必须想办法彻底破坏核心频率。”
“问题是怎么找。”雷鸣盯着不断再生的黑晶，“这里到处都是节点，打不完的。”
林婉儿忽然想起什么：“之前在祭坛，是不是你说过……灵蝶的纹路能干扰它们？”
云璃点头：“但它现在的状态，经不起第二次全力爆发。”
话音刚落，灵蝶忽然轻轻颤动了一下。它缓缓抬起前足，指向冰兽额头的契约印记。
那里，残留的光纹尚未完全消散，正以极其缓慢的节奏跳动，像心跳。
“你是说……让它自己成为干扰源？”云璃怔住。
灵蝶没有回应，只是翅膀微展，将最后一股光能注入冰兽体内。
刹那间，冰兽额头的印记亮起，释放出一圈极淡的光波，频率与灵蝶完全一致。那根新生的黑晶猛地一震，顶端暗流崩散，重新化为无序能量逸散。
“有效！”雷鸣眼睛一亮，“把冰兽变成信号源，反过来干扰它们！”
“可它已经昏迷了。”林婉儿提醒，“谁来维持这个频率？”
云璃看着掌心的灵蝶。它翅膀的光芒越来越弱，支撑护盾的同时还要驱动干扰波，已是极限。
她闭了闭眼，再次将手贴紧灵蝶背部，调动自身精神力尝试同步共振。
契约链接缓缓展开，她的意识触碰到灵蝶最深层的记忆片段——一片雪原，一座倒塌的石殿，还有无数破碎的蝶影在风中飞舞。那些影子似乎都在朝同一个方向移动，像是奔赴一场久远的约定。
她猛地睁开眼。
“我知道怎么做了。”
她将灵蝶轻轻放在冰兽额头上，双手按在两者之间，开始引导自己的精神力，以灵蝶为媒介，将光能转化为持续稳定的共振频率。护盾开始收缩，能量不再外溢，而是集中于冰兽体内，形成一个微型循环系统。
黑晶的震动逐渐紊乱。
一根接一根，新生的晶体在成型中途炸裂。寒雾退散，岩层中的黑光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制，不断向深处溃逃。
“成了。”夜无痕低声道，目光落在云璃脸上。她额角渗出冷汗，嘴唇发白，显然负担极重。
就在这时，冰兽的尾巴忽然轻轻抽动了一下。
紧接着，它鼻尖喷出一口白雾，体表的霜纹重新亮起，不再是被动接收，而是主动释放出微弱的寒光，与灵蝶的频率完美契合。
护盾稳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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