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煌的手掌还贴在通道地面，电流从伤口渗出，顺着金属缝隙蔓延。他能感觉到那股震动越来越密，像是某种东西在下面苏醒。
艾德琳背着凯莉斯，脚步一顿。她的手指扣住腰间的固定带，指节发白。凯莉斯的身体在她背上轻轻抽搐，喉咙里发出断续的声音。
“别……往前……”凯莉斯睁着眼，瞳孔灰白，“它在等你进去……然后关上门。”
雷煌没回头。他知道她在说什么。从踏入这条通道开始，每一步都像被设计好。符文随他的血脉跳动，地面的震感和心跳同步。这不是逃生路线，是引导程序。
神秘人站在最后，枪已经没了能量。他把供能模块拆下来握在手里，另一只手扶着墙。肩上的伤口还在流血，湿透了半边装甲。
“陷阱线不能碰。”雷煌低声说，“这是伏尔康系统的老版本逻辑——压力触发空间折叠。踩上去的人会被挤进夹层，活不了。”
艾德琳喘了口气：“那怎么过去？”
“我先走。”雷煌站起身，左臂血滴落在导能带上，“只有我的基因频率能让它延迟反应。你们跟在我磁场残留的路径上，间隔三秒，一个接一个。”
“你确定？”艾德琳盯着他后脑的伤疤，“刚才那一拳已经让你右眼失灵了。”
“正因为我看不到了。”雷煌抬起手，电光在指尖跳跃，“现在全靠感觉。反而更准。”
他迈步向前，脚尖轻点地面。就在鞋底接触的瞬间，墙壁上的符文猛地一亮，蓝光扫过阶梯边缘。一道裂痕在砖缝间浮现，又迅速闭合。
“0.8秒。”雷煌说，“够用。”
他继续前进，每一步都控制力度，让血液中的电流微弱释放，提前中和陷阱信号。身后的地面在他走过后泛起一圈涟漪，像是水面被无形的手拨动。
艾德琳咬牙，背着凯莉斯跟上。她的靴子刚落地，符文再次闪动，但反应比之前慢了一瞬。她立刻加速，在裂痕扩张前跃过危险区。
凯莉斯突然闷哼一声，头歪向一边。银色的液体从嘴角溢出，滴在艾德琳的肩甲上，发出轻微的腐蚀声。
“撑住！”艾德琳收紧手臂。
神秘人拖着伤腿踏上第一级台阶。他的体重压下时，整段阶梯嗡鸣起来。符文不再是单点激活，而是成片翻转，形成连锁波纹。
“不对！”雷煌猛喝，“快退！”
晚了。
地面猛然塌陷半尺，边缘扭曲变形，像被看不见的力量拉扯。神秘人失去平衡，单膝跪地，手撑在裂缝旁才没掉下去。
雷煌转身，右手拍地。一股高强度脉冲沿通道炸开，符文瞬间停滞。他吼道：“走！现在！”
艾德琳背着凯莉斯冲过剩余台阶。神秘人挣扎起身，踉跄两步，终于越过断裂带。
雷煌最后一个离开原位。他刚抬脚，身后整块区域向内折叠，金属板像纸一样卷曲、消失。几秒钟后，那里只剩下一堵光滑的墙。
四人靠在通道一侧，没人说话。
凯莉斯剧烈咳嗽，又吐出一口带晶体的血沫。她的骨翼碎片在背部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它不是想杀我们。”她声音颤抖，“是想留下你。它要你走下去。”
雷煌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血管在皮肤下微微发亮，和通道深处的节奏一致。每一次脉动，都有新的符文在他经过的地方点亮。
“我知道。”他说。
艾德琳抹掉脸上的汗：“接下来怎么办？”
“继续。”雷煌往前走，“没有退路了。”
通道变得更窄，坡度陡增。两侧的雕像残骸越来越多，头部都被削平，脖子切口整齐得不像武器造成。有些雕像的手臂伸出，指向下方，像是在指引方向。
走到一半时，凯莉斯突然全身绷紧。她的眼睛翻白，嘴里重复着同一句话：“祭坛……你就是钥匙……祭坛……你就是钥匙……”
艾德琳立刻松开她，双手按住她肩膀：“醒过来！”
没用。凯莉斯的骨翼碎片开始震动，发出高频鸣叫。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前倾，仿佛被什么东西拽着往通道深处拉。
雷煌冲回来，单膝跪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他将自己的手掌贴在墙上，主动释放高浓度基因电流。
符文立刻响应，全部转向他所在的位置。蓝光如潮水般涌来，缠绕上他的手臂。
“看清楚。”他盯着凯莉斯失焦的双眼，“我不是谁的钥匙——我是打破锁的人。”
电流扩散，磁场剧烈波动。通道内的符文排列被打乱，原本稳定的节奏出现紊乱。凯莉斯的身体一软，眼白褪去，呼吸恢复平稳。
艾德琳抱住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别再看了……求你，别再看了。”
凯莉斯虚弱地摇头：“不是我想看……是它强行塞进来……我看到你站在中央，手伸进装置，整个星域崩塌……你说了一句‘终于回家了’……可那不是你的声音……”
雷煌沉默片刻，站起身。
“那就让它知道。”他走向前方，“谁在掌控这具身体。”
神秘人扶着墙站起来，检查手中的供能模块。指示灯熄灭，但他还是把它攥紧。
“你还剩多少力气？”雷煌问。
“够引爆一次。”他说，“如果真到了最后一刻。”
“留着。”雷煌继续前行，“我们还没到终点。”
通道深处传来机械运转声，越来越清晰。墙壁上的符文不再静止，而是不断重组，拼出新的序列。当雷煌靠近其中一段时，那些符号自动排列成一组指令代码。
他认得那个结构。那是伏尔康族系最高等级的基因解锁协议。
艾德琳抬头看他：“这是什么？”
“开门的密码。”他说，“也是锁链的起点。”
他伸手触碰符文。金属表面立刻回应，浮现出完整的流程图：一条连接基因种子与核心装置的能量回路，最终通向一个标记为“门扉”的节点。
“他们不是要打开门。”雷煌低声说，“他们是想让我成为门。”
凯莉斯靠在艾德琳肩上，声音微弱：“所以这条路……不只是为你准备的……是要把你变成容器。”
“那就试试看。”雷煌收回手，“能不能装下我这种人。”
他迈步继续下行。阶梯盘旋深入，尽头隐没在黑暗中。空气中有种金属腐化的味道，混着淡淡的臭氧。
艾德琳背起凯莉斯，跟了上去。神秘人走在最后，脚步沉重，但没有停下。
通道两侧的符文忽然同时熄灭。
一秒寂静。
接着，所有光重新亮起，颜色由蓝转红。
地面震动加剧，节奏变了。不再是规律脉冲，而是急促的敲击，像心跳失控。
雷煌停下，右手按地。
他的血管在皮下发光，频率完全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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