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腔时，林知夏的指尖还在发颤。顾沉舟握着她的手贴在唇边，胡茬蹭得她手背发痒，可她连抽回手的力气都没有——颈侧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像条冰冷的蛇，时刻提醒着几个小时前在废弃仓库里，那把抵着她喉咙的匕首。
“还疼吗？”顾沉舟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指腹轻轻抚过她颈间的纱布，动作轻得像怕碰碎易碎的琉璃。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里，他的心跳声透过相贴的掌心传过来，快得有些不正常。
林知夏摇摇头，却被他一眼看穿。“别骗我。”他俯下身，额头抵着她的，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水珠，“知夏，看着我。”
她被迫抬起眼，撞进他布满红血丝的瞳孔。那里面翻涌着后怕、自责，还有浓得化不开的恐惧，像她重生那天见过的、杂物间外的暴雨。“顾沉舟……”她想说“我没事”，喉咙却像被堵住，只能发出细碎的气音。
“对不起。”他突然打断她，声音里带着哽咽，“是我没保护好你。”他的指腹划过她手腕上的勒痕，那里已经青紫一片，“如果我早点查到赵峰的动向，如果我没有让你一个人去见客户……”
“不是你的错。”林知夏突然用力回握住他的手，掌心的冷汗濡湿了他的指缝，“是我自己要走那条近路，是我太大意了。”她看着他眼底的红，突然想起仓库里他冲进来时的样子——西装被划破，嘴角带着伤，却像头护崽的狼，眼里只有她。
顾沉舟猛地把脸埋进她颈窝，呼吸灼热地喷在纱布上。“知夏，”他的声音发颤，带着浓重的鼻音，“我当时真的以为……以为要失去你了。”监护仪的滴答声突然乱了节奏，像他此刻失控的心跳。
林知夏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上来。她抬手摸着他汗湿的头发，指腹穿过他发间，触到他后颈凸起的 vertebrae（脊椎骨）。这个总是把一切都扛在肩上的男人，此刻抖得像片风中的叶子。“我在呢。”她轻声说，一遍遍地重复，“顾沉舟，我在呢。”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陈屿拿着病历本走进来，看到相拥的两人，脚步顿了顿。“咳咳，”他故意清嗓子，“恢复得不错，就是林小姐得注意别碰水，顾总也别总抱着人家，影响伤口愈合。”
顾沉舟没抬头，只是把林知夏抱得更紧。陈屿无奈地耸耸肩，放下病历本：“明天可以转普通病房了，家属别太紧张。”他转身要走，又回头补充，“赵峰那边已经移交司法了，他背后的资金链也查清了，顾总可以放心。”
门关上的瞬间，顾沉舟突然直起身，眼神认真得吓人：“知夏，我们结婚吧，明天就去。”
林知夏愣住了，眼泪挂在睫毛上。“现在？”她看着他下巴上的胡茬，看着他西装上的污渍，突然笑出声，“你想让我穿着病号服嫁你？”
“我去找最好的设计师，连夜给你做婚纱。”顾沉舟握住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无名指上的戒指，“教堂、海边、福利院，你选的地方我都布置好，只要你点头。”他的声音急切又坚定，像个怕被抢走糖果的孩子。
林知夏的心突然被填得满满的。她想起上一世临死前的绝望，想起重生后步步为营的算计，却从没想过，有一天会有人这样怕失去她。“顾沉舟，”她擦掉眼泪，指尖戳了戳他的脸颊，“等我好了，我们去民政局。”
顾沉舟的眼睛瞬间亮起来，像被点燃的星火。“真的？”他小心翼翼地问，生怕自己听错了。
“真的。”林知夏点头，看着他喜极而泣的样子，突然觉得颈侧的伤口都不那么疼了，“不过婚礼要按我喜欢的来，要在福利院的星空屋顶下，要让孩子们当小花童，还要……”
“都听你的。”顾沉舟俯身吻她的额头，动作轻得像羽毛，“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就算你要天上的星星，我也给你摘下来。”
监护仪的滴答声渐渐平稳，像首温柔的摇篮曲。林知夏靠在顾沉舟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突然觉得那些曾经让她恐惧的黑暗，都成了此刻幸福的注脚。
第二天转去普通病房时，顾沉舟亲自抱着她，一步一步走得极慢。林知夏趴在他肩头，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混合着雪松香，突然觉得这个男人的肩膀，比任何城堡都要坚固。
“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她拍着他的背，却被他按住后脑勺。“别动。”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让我多抱会儿。”
病房里阳光正好，苏晚晴和江辰拎着果篮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顾沉舟坐在床边，林知夏窝在他怀里，两人头抵着头，不知道在说什么悄悄话，空气里都飘着甜腻的味道。
“咳咳，”苏晚晴故意咳嗽，“看来我们来的不是时候。”
林知夏的脸颊瞬间烧起来，挣扎着要从顾沉舟怀里出来，却被他死死按住。“没事，”顾沉舟抬头，眼底的温柔还没散去，“你们坐。”
江辰把果篮放在桌上，看着林知夏颈间的纱布，皱起眉头：“赵峰那家伙，真是疯了。”
“已经没事了。”林知夏笑了笑，“多亏了顾沉舟。”
顾沉舟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指尖在她掌心画着圈。“以后不会再让你出事了。”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苏晚晴看着两人腻歪的样子，忍不住打趣：“我说，你们俩这是打算在病房里度蜜月啊？”
林知夏的脸更红了，顾沉舟却一本正经地回答：“等知夏好了，我们就去度蜜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啧啧，”苏晚晴摇摇头，“真是受不了你们。对了，顾总，公司那边打电话来，说有个紧急会议需要你主持。”
顾沉舟皱眉：“推掉。”
“别啊，”林知夏推了推他，“公司重要，你去吧。”
“你更重要。”顾沉舟想也不想地说。
江辰在一旁起哄：“哎哟，酸死我了。顾总，你就去吧，有我们在这儿看着知夏呢，保证万无一失。”
顾沉舟犹豫了一下，看着林知夏期待的眼神，终于松口：“那我尽快回来，有事立刻给我打电话，不管我在做什么，都会第一时间赶来。”
“知道了，啰嗦。”林知夏嗔怪道，心里却甜得像浸了蜜。
顾沉舟又叮嘱了半天，才不放心地离开。他走后，苏晚晴凑到林知夏身边，笑嘻嘻地问：“说真的，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林知夏的脸颊微红：“等我好了就去领证。”
“哇，太好了！”苏晚晴激动地说，“那婚礼呢？需要我帮忙吗？我可以当你的伴娘啊。”
“当然需要你帮忙了。”林知夏笑着说，“我还想让你帮我挑婚纱呢。”
“包在我身上！”苏晚晴拍着胸脯保证。
两人聊了一会儿，苏晚晴和江辰就离开了。病房里又恢复了安静，林知夏靠在床头，看着窗外的阳光，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幸福。
傍晚，顾沉舟匆匆赶回病房，手里还提着个保温桶。“我让家里阿姨做了你喜欢的糖醋排骨，快尝尝。”他打开保温桶，浓郁的香气立刻弥漫开来。
林知夏看着他风尘仆仆的样子，心里暖暖的。“你吃过了吗？”
“还没，想回来跟你一起吃。”顾沉舟拿起勺子，舀了一块排骨喂到她嘴边。
林知夏张嘴吃掉，糖醋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是她熟悉的味道，也是家的味道。“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顾沉舟又喂了她几块，自己才拿起筷子吃起来。
吃完饭，顾沉舟坐在床边，握着林知夏的手，絮絮叨叨地跟她说着公司的事，说着赵峰的后续处理。林知夏安静地听着，时不时点点头，看着他认真的侧脸，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
“知夏，”顾沉舟突然停下，眼神认真地看着她，“等这件事彻底结束，我们就去旅行吧，去你一直想去的冰岛，看极光。”
林知夏的眼睛亮起来：“真的吗？”
“真的。”顾沉舟点头，“我已经让助理在查攻略了，等你好了我们就出发。”
“太好了！”林知夏开心地说，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
顾沉舟看着她灿烂的笑容，觉得所有的辛苦都值了。他俯身吻了吻她的唇，温柔而缠绵。“知夏，有你真好。”
林知夏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轻声说：“顾沉舟，有你也很好。”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病房里的灯光却温暖而明亮。经历了这场危机，他们更加珍惜彼此，也更加坚定了要永远在一起的决心。未来的路还很长，或许还会有风雨，但只要他们携手同行，就一定能克服所有困难，迎来属于他们的幸福。
顾沉舟紧紧抱着林知夏，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他在心里暗暗发誓，这辈子，他一定会拼尽全力保护她，不让她再受一点伤害。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未来还有更多的美好在等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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