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虎符这事风险太大,季青妩心里清楚得很。她只要一闭眼,就能想象到事情败露后的可怕场景。
萧承向来谨慎,若是事情败露,不仅自己在劫难逃,季府的众人也会受到牵连,跟着送命。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已经没了退路。
接下来的两日,季青妩把自己关在房内,对着铜镜反复练习微笑。嘴角该扬起几分,眼神要透出几分柔,连呼吸的节奏都要算计。直到镜中人笑得陌生,她才发觉脸颊早已僵得发疼。
第三日,静安寺。
寺里的钟声回荡,季青妩站在银杏树下,第三次整理自己的衣襟。
她早早就来了,躲在暗处,看着萧承在佛前上香。
“现在过去?”她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刚要迈步,“姑娘,求签吗?”一位老嬷嬷拦住了她的去路。等她婉拒后抬头,萧承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重重殿宇间。
第一次机会,错过了。
季青妩转到放生池边,余光瞥见萧承朝这边走来,她深吸一口气,刚想开口,却见一位僧人上前与他攀谈。萧承微微颔首,神情虽淡,却比方才柔和许多。季青妩僵在原地,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一同走远。
第二次机会,又错过了。
她又绕到藏经阁附近,看着他独自在古柏下驻足,甚至看着他朝碑林方向走来——她咬了咬唇,正要上前,又见一名侍卫匆匆赶来,低声禀报了什么。萧承眉头微皱,转身便往寺外走。季青妩下意识追了两步,又硬生生停下,眼睁睁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
第三次机会,泡汤了。
……
日头西斜,寺里的香客渐渐散去。季青妩站在寺门口,攥紧了荷包,这荷包沉甸甸的,像块烙铁般烫手。她突然停下脚步,转身躲在了古柏旁,决定再试最后一次。
约莫半柱香后,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萧承果然正独自朝寺门走来。
季青妩深吸一口气,装作匆忙的样子迎了上去——
“萧将军。”她微微屈膝行礼,扯出一抹她苦练两日的笑来,春芽说她这笑,甜得能掐出蜜来。
萧承长身玉立,就这样瞧着她:“季二小姐有事?”
“我的马车坏了,不知……能否搭乘将军的车回城?”她声音越来越小,耳尖绯红。
萧承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
“知道这样不妥,”她绞着帕子,又低声道:“但现下……也没有其他更信赖的人了。”
萧承忽然笑了。他本就生得俊美,这一笑却莫名让人发冷:“你想乘便乘吧。”
季青妩松了口气,刚要道谢,却见那人已大步流星走向寺外。
她小跑着跟上,刚出山门就僵在原地——萧承正翻身上马,玄色大氅在风中猎猎作响。
“将军......”她愣在原地,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萧承居高临下地瞧着她,夕阳为他镀上一层金边,却让她看不清那双眼睛,半晌,他抬手指了指,“马车在那儿。”
季青妩顺着望去,只见萧夫人的仪仗正缓缓驶来,八宝香车华盖如云。她顿时耳根烧得通红——原来他说的“乘便乘”,是让她去乘萧夫人的车驾!
“我当是谁。”萧夫人掀开车帘,眼角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季家的姑娘,如今都这般不知礼数了?”
季青妩屈膝行礼,余光瞥见萧承仍端坐马上,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分明是在看她笑话。
“听说你姐姐要入宫了?”萧夫人冷笑,“怎么,一个攀龙附凤不够,还要妹妹来......”
“母亲。”萧承突然开口,声音不轻不重,“天色不早了。”
萧夫人这才止住话头,嗤笑道:“既然二小姐这么想坐,那就上来吧,免得传出去说我们萧家苛待人。”
季青妩低声道谢,上了马车。
车厢内,她局促地坐着,背脊挺得笔直,连呼吸都放得极轻。萧夫人斜睨她一眼,冷笑:“怎么,季二小姐今日来静安寺,是来祈福,还是……另有所图?”
季青妩指尖微颤,却仍维持着面上的平静:“只是来上香。”
萧夫人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季青妩听着车外马蹄声嘚嘚,仿佛每一记都踏在她脸上。有时候透过车窗,能隐约看见萧承骑在马上的背影,挺拔如松,却始终未曾回头看她一眼。
她垂下眼睫,无声地攥紧了袖子。
这一趟,她终究还是没能说上话。
这般情形,还谈什么偷虎符?
季青妩满心颓丧,一回到云喜阁,便瘫在软榻上。
她只觉脑袋里一团乱麻,各种念头搅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
方才的场面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不断回放,每一幕都让她愈发觉得绝望,偷虎符这件事,此刻就像遥不可及的泡影,破碎在即。
“小姐这是怎么了?”春芽端着蜜饯进来,见状连忙放下瓷碟,“可是在静安寺累着了?”
季青妩把脸埋进绣枕里,闷声问:“春芽,那些话本子里......若是两人关系变差了,后来是怎么和好的?”
春芽眼睛一亮:“小姐是想杜公子了?直接去菊园找他不就好了?”她凑过来挤挤眼睛,“杜公子对小姐那样上心,肯定......”
“罢了!”
春芽识相地闭嘴,翻出几本话本便绘声绘色讲了起来。
季青妩靠在软榻上,越听眉头皱得越紧。落水?她想起静安寺外萧承冷眼旁观的模样,只怕真落了水,那人会直接策马绕过去。送点心?萧承怕是会当场验毒。
“就没有......”她绞着帕子,“更不着痕迹的法子?”
春芽突然压低声音:“偷玉佩?逼得他不得不来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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