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魔”专案组的成立,如同在看似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由于案件特征极其鲜明,且“佛罗伦萨的怪物”在国际犯罪史上地位特殊,排查工作在陆野的强力推动下,以惊人的效率展开。
各分局、派出所被动员起来,对辖区内所有登记在册的、有相关研究背景或异常兴趣的人员进行初步筛查;网监部门则加大了对相关主题论坛、贴吧、社交群组的监控力度;刑侦总队的技术人员则开始对海量的路面监控、卡口数据进行新一轮的集中研判,试图从茫茫车流人海中,捕捉到那幽灵般的踪迹。
很快,多条线索开始向一个焦点汇聚。一个名叫魏国华的男人,如同浮出水面的礁石,清晰地进入了警方的视野。
魏国华,三十八岁,未婚,在本市一所综合性大学的图书馆担任档案管理员,工龄超过十年。
在同事和寥寥无几的熟人描述中,他是一个存在感极低的人:性格孤僻,几乎不参与任何集体活动,午餐总是独自一人躲在角落,下班后便立刻消失。唯一的爱好,或者说痴迷,就是钻研国内外各种离奇恐怖的罪案,尤其是连环杀人案。
有与他共事过的老员工回忆,魏国华曾不止一次在茶余饭后,以一种近乎炫耀的语气,详细讲述“佛罗伦萨的怪物”的作案细节,甚至能准确说出每一对受害者遇害的日期、地点以及尸体被发现的姿态,其了解程度令听者毛骨悚然。
更有早年间的同学隐约提及,魏国华在大学时期曾鼓起勇气向一名心仪的女生表白,却遭到当众羞辱和拒绝,此事对他打击极大,自此之后性格更加封闭,几乎断绝了与外界的情感联系。
这些碎片化的信息,已经足够勾勒出一个具有重大嫌疑的轮廓。而技术支撑组刘猛团队随后提供的网络监控报告,则给这个轮廓填上了更确凿的阴影。
他们发现,魏国华的家庭网络Ip,在过去一年内,频繁通过多层代理,访问数个服务器设在境外、需要特定邀请码或破解才能进入的暗网论坛。这些论坛表面讨论神秘学、符号学和边缘历史,但深层板块充斥着极端思想、反社会言论,甚至涉及一些隐晦的暴力崇拜。
更重要的是,在一个高度加密的私密聊天室内,魏国华使用的匿名账号,与一个早已被刘猛标记为“S.S.外围潜在影响目标”的账号,有过数次短暂的、单向的信息接收记录!后者曾向魏国华的账号发送过一些关于“古老仪式的力量”、“血祭与精神升华”等内容的加密文档。
“S.S.!” 当这份报告摆在陆野面前时,他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果然!这条新的血腥线索,再次与那个阴魂不散的“圣所”产生了交集!魏国华,不仅仅是简单的模仿犯?
与此同时,老陈带领的外勤组对魏国华的秘密调查也取得了关键进展。他们发现,魏国华除了单位分配的宿舍外,近半年还在位于城市远郊、靠近山麓的一个自然村中,以化名租用了一个带有独立院落的废弃农舍。
该农舍位置偏僻,远离主村,平时罕有人至。侦查员通过伪装成地质勘探人员,对周边地形进行勘察,并动用携带高清摄像头的无人机,在夜间进行了几次风险极高的抵近侦察。传回的画面显示,农舍院内杂物堆积,但主屋窗户被厚布遮挡,偶尔在深夜时分,会有极其微弱、忽明忽暗的光线从缝隙中透出,像是烛火,又像是某种电子设备的指示灯,行为模式与正常居住者迥异。
所有的疑点,都指向了那个隐藏在荒僻之地的农舍。收网的时机似乎正在逼近。
然而,就在陆野和老陈斟酌是立即实施抓捕,还是继续布控、等待魏国华再次外出作案或与上线联系时,刘猛那边传来了一个几乎颠覆之前认知的、更具爆炸性的分析结论。
“陆队!老陈!周老师!”刘猛几乎是冲进会议室的,手里拿着刚打印出来的、还带着打印机余温的分析图谱,“我们对杜永辉的‘清洁工’网络、沈渊的社会关系碎片、以及现在这个魏国华的线上活动轨迹,进行了一次超大规模的交叉关联和聚类分析!结果……结果可能意味着,‘圣所’在国内的活动架构,比我们最初设想的……更复杂,更模块化!”
他指着投影屏幕上那幅如同神经网络般复杂的关系图,激动地解释道:“杜永辉,代表的是一个专注于‘生物材料获取与后勤保障’的分支,负责非法人体组织交易和清理门户,可以称之为‘生物路径’;失踪的沈渊,他研究的次声波武器及其背后可能涉及的意识、频率领域,代表的是一个‘能量与信息干预’的分支,或可称为‘频率路径’;而现在这个魏国华,如果他真是‘月魔’案的凶手,那么他代表的,则是一个专注于‘仪式实践与象征主义’,通过特定暴力行为寻求某种精神反馈或力量的分支,可以称之为‘仪式路径’!”
周婷立刻接话,她的眼神锐利,仿佛穿透了数据的迷雾:“这完全符合对一个松散联盟型高端犯罪组织的侧写!‘圣所’可能并非一个传统意义上结构严密的垂直组织,而更像是一个由共同核心理念(比如对‘人类进化’、‘生命奥秘’或某种终极力量的追求)维系起来的‘理念共同体’或‘研究联盟’。
不同的‘路径’代表着不同的实践方向和理念分支,它们之间可能没有频繁的横向业务往来,就像大学里不同的院系,各自研究自己的课题,但它们共享‘圣所’这个‘大学’的品牌、某些底层资源(比如资金、加密通讯平台),以及最终极的目标!”
老陈倒吸一口凉气:“也就是说,我们之前打掉的杜永辉,只是其中一个‘院系’的‘行政主任’,现在追查的沈渊是另一个‘院系’的‘项目负责人’,而这个魏国华,可能是第三个‘院系’的‘疯狂研究员’?他们可能彼此不认识,但都在为同一个‘校长’(圣所核心)工作?”
“极有可能!”陆野重重一拳砸在桌面上,眼中闪烁着豁然开朗的光芒,“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杜永辉对沈渊、魏国华几乎一无所知!因为他们分属不同的‘路径’!这也解释了‘圣所’为何如此难以根除——它不是一个单一的靶子,而是一个多核心、多方向的 hydra(九头蛇)!”
就在这时,对魏国华农舍的监视点传来紧急消息:魏国华于今晚八点左右,背着一个沉重的双肩包,再次驾车前往郊外农舍,屋内已亮起微弱灯光!
机会稍纵即逝!是继续等待,深挖他可能与“圣所”其他路径或核心层的联系,还是立即抓捕,防止其毁灭证据或再次作案?
陆野仅仅思考了不到三十秒。魏国华的危险性是即时且巨大的,不能再有新的受害者出现!
他果断下令:“老陈,动手!按原计划,突击搜查农舍,逮捕魏国华!注意安全,我怀疑那里可能不止他一个人,或者有危险装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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