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游击巧施八字诀,钢火初显慑敌胆
(一)
黑风口的晨雾裹着松针的寒气,贴在人脸上像冰碴子。李明远趴在断崖的灌木丛后,手里的三八大盖枪口缠着布条,能消掉一半的枪声——这是他从现代战争纪录片里学的法子,没想到在这山沟沟里派上了用场。
“连长,鬼子的队伍动了。”金哲猫着腰爬过来,军靴上沾着的泥蹭在李明远的裤腿上。他指着雾里的黑影,“前面是两个尖兵,中间是炮队,拉炮的马夫里混着三个伪军,看样子是被逼来的。”
李明远透过瞄准镜望去,果然见十几个鬼子簇拥着两门山炮,在窄道里慢吞吞地挪。马夫们缩着脖子,鞭子挥得有气无力,其中一个穿伪军棉袄的,正偷偷往路边的草里扔小石子——是麻三安排的“暗哨”,扔石子的位置,正是老郑埋炸药的地方。
“‘敌进我退’,等他们全进了口袋阵。”李明远低声说,手指在扳机护圈上敲着。这“八字诀”他在队会上讲了不下十遍,今天总算能实战检验。
李虎带着机枪队埋伏在左侧的陡坡上,怀里抱着麻三偷来的捷克式,枪管对着窄道的咽喉处。他身边的后生们都攥着绑了铁链的手榴弹,链头缠在手腕上,就等信号。
老郑蹲在右侧的断崖下,手里捏着炸药的拉火绳,绳头系在块石头上,只要轻轻一拽,就能把窄道两侧的碎石全掀下来。他脚边摆着三个“土燃烧弹”,棉花裹着煤油,外面缠了浸蜡的布,火一点就能烧半个时辰。
“还有三百步。”金哲数着鬼子的脚步,突然压低声音,“尖兵好像发现啥了,在踢路边的草。”
李明远心里一紧,却看见那尖兵踢了两脚就往前走了——老郑埋炸药时,特意在上面铺了层新土,还撒了把枯草,看着跟周围的地一模一样。这是他教的“伪装术”,从现代工兵手册里看来的,没想到真能糊弄过鬼子。
(二)
“轰隆!”
等最后一个鬼子的军靴踏进窄道,老郑猛地拽动拉火绳。断崖上的碎石像瀑布似的砸下来,瞬间把窄道两头堵死,炮队被死死困在中间,马受惊了,扬着前蹄乱蹦,把炮架都撞歪了。
“打!”
李明远的枪响和喊声同时炸开。三八大盖的子弹穿透晨雾,精准地打中那个举军刀的鬼子小队长,对方哼都没哼就倒在马粪里。
李虎的捷克式紧接着咆哮起来,子弹在窄道里织成火网。拉炮的马夫们吓得趴在地上,三个伪军干脆抱着头喊“别打了”,只有十几个鬼子还在负隅顽抗,举着三八大盖往陡坡上还击,却被灌木丛挡了视线,子弹全打在石头上。
“扔手榴弹!”李明远吼道。
陡坡上的后生们早憋足了劲,拽掉引信就把缠铁链的手榴弹往炮队里扔。铁链“哗啦啦”散开,有的缠住炮轮,有的挂在马腿上,“轰隆”声接连炸响,山炮的轮子被炸飞一个,马惨叫着倒在血泊里,肠子流了一地。
老郑趁机扔出“土燃烧弹”。火团在空中划过弧线,正好落在鬼子堆里,煤油燃得“噼啪”响,几个鬼子的军装瞬间起火,在窄道里疯跑,撞翻了身边的同伴,乱成一锅粥。
“‘敌乱我打’!”李明远边换弹匣边喊,“留活口,问他们下批弹药啥时候来!”
金哲扯着嗓子喊日语:“缴枪不杀!皇军优待俘虏!”——这是李明远教的,故意把“八路军”说成“皇军”,先稳住鬼子再说。
果然,几个被烧得半焦的鬼子听见“皇军优待”,竟真的放下了枪,举着手蹲在地上,浑身哆嗦。只有一个曹长还在顽抗,举着南部十四式手枪往陡坡上射,被李虎一梭子扫倒,子弹打在他的钢盔上,弹痕像朵难看的花。
(三)
战斗结束时,晨雾刚散。窄道里弥漫着硝烟和烧焦的味道,鬼子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山炮的炮管还在冒烟,被铁链缠得像团乱麻。三个伪军跪在地上,给后生们磕着头,说只要不杀他们,啥都肯说。
“下批弹药啥时候到?”李明远踢了踢一个伪军的屁股。
那伪军赶紧回话:“后天!后天晌午,从县城来,就一辆卡车,押车的就五个鬼子!”他还想再说,被金哲瞪了一眼,吓得把话咽了回去——金哲刚才在旁边听着,这伪军明显少说了人数,想蒙混过关。
李明远没戳破,只是对李虎使了个眼色:“把山炮拆了,有用的零件全带走,炮管炸了,别留给鬼子。”又对老郑说,“看看有没有能用的子弹,跟伪军说的对不对,后天就知道了。”
拆炮时,李虎摸着被炸飞的炮轮,突然笑了:“连长,您这‘八字诀’真管用!以前咱打一仗得死好几个,这次就伤了俩,还是被碎石擦破的。”
“这才刚开始。”李明远擦着枪管上的硝烟,“‘敌驻我扰,敌疲我打’,后面的仗还得这么打。”他指着远处的县城,“鬼子在城里驻着,咱就天天去摸他们的岗楼,偷他们的粮食,让他们睡不好觉,等他们累了乏了,咱再一锅端。”
麻三带着偷袭队从草里钻出来,手里拎着个麻袋,打开一看,是五支三八大盖和十几个弹匣:“连长,从鬼子尸体上搜的,还有这个!”他掏出个小本子,上面记着鬼子的布防图,是从那个小队长身上摸的。
“好东西!”李明远翻着布防图,上面标着县城里鬼子的粮仓、弹药库,还有炮楼的位置,“麻三,今晚就按这图,去摸东门的岗楼,那儿写着‘只有一个哨兵’,正好练练手。”
麻三拍着胸脯:“包在俺身上!保证连哨兵的裤腰带都给他们偷来!”
(四)
接下来的半个月,黑风口成了鬼子的噩梦。自卫军照着“八字诀”,把游击战术玩得炉火纯青:
——鬼子在县城里“驻”着,李虎就带着人夜里去“扰”。今天往他们的井里扔死老鼠,明天在他们的粮仓顶上扎窟窿,让粮食顺着窟窿往下漏,后天又在他们的马棚里放鞭炮,吓得马整夜嘶鸣,鬼子连觉都睡不安稳。
——鬼子忍不住了,派小队出来“剿”,自卫军就“退”进山里。等鬼子在山里转得晕头转向,又饿又累时,老郑就在他们的必经之路埋炸药,李虎带着机枪队在山头打冷枪,专打落单的,打完就跑,让鬼子连人影都抓不着。
——伪军去乡下“抢”粮食,麻三就带着偷袭队跟在后面“打”。等伪军扛着粮食往回走,麻三他们就从林子里钻出来,用土炸弹把伪军炸懵,然后抢了粮食就跑,还故意留下些写着“八路军在此”的布条,让鬼子以为是正规军干的,不敢轻易报复百姓。
最妙的是一次“敌退我追”。鬼子在山里被折腾了三天,没找到自卫军,带着伤兵往县城“退”,李明远带着人跟在后面,保持着半里地的距离。等鬼子走到县城外的石桥,老郑突然炸断了桥,李虎的机枪紧接着开火,把想泅水过河的鬼子扫倒一片,光俘虏就抓了二十多个,全是累得跑不动的。
县城里的鬼子军官气得把桌子都掀了,却一点办法没有。派大部队进山吧,自卫军早就没影了;派小部队吧,出去一个被收拾一个;守在城里吧,天天被骚扰,粮食弹药还总“不翼而飞”,连做饭的柴火都得派一个小队去山里砍,回来还得少一半。
(五)
这天傍晚,自卫军在黑风口的山洞里开庆功会。篝火上架着烤野兔,是王猎户的徒弟打来的,油滋滋地往下滴,香味飘得满山都是。
老郑清点着新缴获的武器:“捷克式两挺,三八大盖三十七支,手榴弹一百二十个,子弹三千多发……还有两门迫击炮,就是缺炮弹,只有五发。”
李虎正在教新弟兄用捷克式,嘴里念叨着“扣扳机要稳,别跟娶媳妇似的猴急”,惹得众人哈哈大笑。金哲则在给俘虏“上课”,教他们唱八路军的歌,说只要肯反正,就能跟着吃饱饭,有两个伪军已经偷偷抹眼泪了。
李明远靠在岩壁上,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踏实得很。穿越到这个年代快一年了,从最初的手足无措,到现在能带着一群农民,用现代的游击战术跟鬼子周旋,甚至还能缴获这么多武器,这本身就是个奇迹。
“连长,”麻三凑过来,手里拿着个铁皮罐头,是刚从鬼子岗楼偷的牛肉罐头,“您尝尝,这玩意儿比咱的红薯干好吃多了。”
李明远打开罐头,牛肉的香味混着篝火的气息,让他想起现代超市里的罐头。他突然觉得,这“八字诀”不仅是战术,更是生存的智慧——在敌强我弱的时候,不硬碰硬,不逞匹夫之勇,用脑子打仗,用巧劲取胜,这才是保存自己、消灭敌人的正道。
“后天,去县城摸弹药库。”李明远把罐头递给身边的伤兵,“布防图说弹药库后墙是土坯的,麻三,你带人和老郑配合,炸个洞进去,能搬多少搬多少。”
“中!”麻三和老郑异口同声地应着。
篝火越烧越旺,映着每个人的脸,亮堂堂的。远处的县城里,鬼子的炮楼还亮着灯,但李明远知道,那些灯光不过是强弩之末。只要他们坚持“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总有一天,能把那些灯一盏盏灭了,让这片土地重新亮起来。
夜风吹进山洞,带着烤野兔的香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希望。李明远握紧了手里的三把大盖,枪身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像握住了整个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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