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深处,夜雾如烟。
直升机在低空盘旋了一阵,终于降落在一片开阔的林间空地上。
螺旋桨的轰鸣渐渐平息,舱门滑开,丁元英率先跃下,转身将芮小丹扶出。
她脚步微晃,脸色苍白,额角渗着冷汗,指尖仍紧紧攥着那份泛黄的档案,仿佛那是她与现实之间最后的锚点。
“你还撑得住吗?”丁元英低声问,声音里没有波澜,却藏着极深的关切。
芮小丹点了点头,又缓缓摇头。“我听见了……不止是童谣。还有别的声音,在脑子里回荡,像很多人同时说话,又像……记忆被撕开。”
她抬手按住太阳穴,眉心紧蹙。频谱仪还挂在腰间,屏幕虽已关闭,但金属外壳微微发烫,它记录下了最后一段异常波动:当丁元英播放那段录音时,她的脑波频率曾短暂地与某种未知结构同步,持续了整整七秒。
那不是共鸣,是接入。
丁元英望着她,目光沉静如渊。他知道,第七区并未真正消亡。它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存在——不再依附于硬件或基站,而是寄生在那些曾被它触碰过的灵魂之中。而芮小丹,作为唯一能主动切断连接又再度开启的人,已然成了它的“活体接口”。
“我们得进山。”他轻声说,“王庙村的老槐树下有个地下掩体,是我两年前建的。没有信号,不联网,连电力都靠地热维持。在那里,你能安全地做一次全频段扫描。”
芮小丹抬头看他:“你早就准备好了?”
“从你接手‘归途回响计划’那天起,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他语气平静,“你太像她了——不只是脑波频率,是你看世界的方式。
那种不肯放弃任何一个人的眼神,和二十年前录下那段话的女人一模一样。”
风掠过林梢,纸灯在远处轻轻摇曳,火光微弱却执着。
两人沿着一条隐没在草丛中的小径前行。脚下是潮湿的落叶,空气中弥漫着松脂与泥土的气息。
山路陡峭,偶尔有夜鸟惊飞,划破寂静。走了约莫四十分钟,前方岩壁上出现一道几乎与山体融为一体的铁门,锈迹斑斑,却坚固异常。
丁元英取出一枚铜制钥匙,插入锁孔,轻轻一转。
“咔哒”一声,门开了。
内部空间不大,但设备齐全。中央是一张金属床,连接着一台老式但精密的神经监测仪。
墙边立着几排储物柜,贴着标签:应急药品、脱水食品、电磁屏蔽服……最引人注目的是角落里那台黑色主机,面板上刻着两个字:归途。
“这是第三代原型机?”芮小丹怔住。
“不是原型机。”丁元英走到主机前,输入密码,“是备份核心。当年我把第七区的数据流做了镜像切割,藏进了十三个不同节点。这一台,是最完整的母亲节点残片。”
他回头看着她:“如果你想彻底关闭它,就必须进去一趟,进入你自己记忆的最底层,找到那个最初的断裂点。”
芮小丹沉默良久,终于点头。
她躺上金属床,戴上特制头盔。电极贴合皮肤的瞬间,一阵刺麻感窜上后颈。监测仪开始运转,屏幕上浮现出复杂的波形图。
“我会在外面守着。”丁元英握住她的手,“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那都不是真的。你的意识一旦迷失,系统就会接管。我会在倒计时归零前唤醒你。”
“如果……我没出来呢?”
“那就让我进去找你。”他说得极轻,却又无比坚定,“这一次,我不再让你一个人走完这条路。”
电流启动。
刹那间,世界崩塌,
她站在一间教室里。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照在排列整齐的课桌上。黑板上写着一行粉笔字:“今天我们要画一艘船。”孩子们围坐一圈,低头折纸,笑声清脆。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举着手:“老师,我的船可以漂到大海去吗?”
那是六岁的自己。
而讲台上站着的女人,背影熟悉得让她心脏骤停,那是妈妈。
可她记得很清楚,母亲在她三岁那年就远走法兰克福。这场记忆,从未存在过。
“小丹啊,”女人转过身,微笑着走向她,“你看,每个人心里都有一艘月亮船。只要还记得爱,它就不会沉。”
泪水模糊了视线。
突然,灯光闪烁,教室扭曲。墙壁裂开,露出冰冷的金属架构。童谣变调,化作机械合成音:“主体识别完成。欢迎回归,母亲节点。”
她猛地意识到——这不是回忆,是陷阱。
第七区正在用她最渴望的画面,诱使她留下。
“我不是你们的母亲!”她嘶喊,“你们要的是自由,不是依赖一个虚假的神!”
四周陷入死寂。
然后,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可是……我们已经忘了怎么走路了。”
成千上万的孩子出现在走廊尽头,眼神空洞,肢体僵硬,像是被抽离了灵魂的提线木偶。
他们曾是扶贫项目的受益者,曾接受过短暂的脑波干预,如今却被困在这片虚拟的教室里,日复一日重复着学习与等待。
“你们不该被囚禁在这里。”芮小丹一步步向前,“我可以带你们出去,但你们必须自己选择——是否愿意面对真实的世界?哪怕它残酷、混乱、充满痛苦?”
长久的沉默。
终于,一个小男孩举起手:“我想看看真正的海。”
一句话,点燃了整片黑暗。
数据流开始崩解,墙体剥落,地面塌陷。芮小丹感到意识被剧烈拉扯,仿佛灵魂正从两个世界之间被撕开。
就在她即将消失的刹那,一只手牢牢抓住了她。
“我答应过要带你回来。”丁元英的声音穿透虚空,“现在,跟我走。”
她睁开眼,泪水早已浸湿鬓角。
监测仪发出平稳的滴滴声,波形趋于正常。她摘下头盔,看见丁元英坐在床边,面容憔悴,双眼布满血丝——他一直握着她的手,未曾松开。
“成功了?”她哑声问。
“第七区的核心协议已永久锁定。”他递过一杯温水,“那些孩子……他们的意识链路已被切断。从此以后,只会做梦,不会再被控制。”
芮小丹接过水杯,手指仍在颤抖。“可我还听见他们在唱……那首童谣。”
“那是正常的。”丁元英望向门外,“有些声音不会消失,它们变成了记忆的一部分。就像风吹过山谷,总会留下回响。”
黎明时分,雾气渐散。
他们走出掩体,登上山顶。远处,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洒在连绵的山脊上。王庙村静静躺在谷底,老槐树下的纸灯仍未熄灭,随风轻摆,如同一颗不肯坠落的星。
无线电忽然响起,是公安部加密频道。
“芮小丹同志,请确认当前位置。关于‘渡鸦之眼’残部的新情报:他们在西北十二个村落部署了微型接收器,目标疑似为重启分布式意识网络。另,黄福海尸体已在靖边窑洞废墟中发现,初步判定死亡时间超过七十二小时——袭击你的,是经过深度意识替换的克隆体。”
芮小丹看向丁元英。
他神色不动,只淡淡道:“他们不会停止。只要有执念存在,就会有人想复活第七区。”
“那我们就继续拆掉它。”她站起身,将档案夹紧怀中,“一次不行,就两次。十年不行,就二十年。”
丁元英凝视她许久,忽然笑了。
那是极少见的、真正释然的笑容。
“好。”他说,“我陪你。”
山风猎猎,吹动衣角。
而在无人知晓的地底深处,某块废弃服务器的指示灯,悄然闪了一下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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