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一瓶泛着琥珀光泽的茅台,他毫不迟疑,挨个给几位领导满上。
沙瑞金看着他利落的动作,笑着对高育良说:
“老高啊,你这个弟子,真是得了你的真传。
刚才差点把我吓一跳,我还以为上面对我有什么意见呢。
原来是你们师徒联手给我来了这么一出‘惊喜’。
像,真是太像你当年了。”
这话听着像是玩笑,实则藏着几分提醒。
意思再清楚不过:祁同伟能左右人事安排,你高育良也脱不了干系,这是在不动声色地给我下马威?
屋内几人皆非寻常人物,哪会听不出其中深意。
高育良只淡淡一笑,语气平和:
“沙书籍,同伟这孩子确实野了些,管教不够。
可人已经成年了,翅膀硬了,我也插不上手。
再说……”他顿了顿,目光温和地看向祁同伟,“你看他现在的样子,跟我当年差不多,倔得很。”
副书籍当上了,师徒俩如今也成了上下级。
有些事啊,终究是力不从心。
我也看开了,管不了那么多。
索性就不说话,不然又能怎样?
这小子可不会给我面子,你看今天——
让他去地里锄个草,干活都敷衍了事。”
高育良嘴上说的是祁同伟,实则话里有话,真正指向的是沙瑞金。
语气虽含蓄,意思却分明:能干就干,不能干就别多嘴。
别总摆出一副指点江山的架势,嫌我管教不力?那你沙瑞金又能不能压得住阵脚?
这话一语双关,听得李常务眉梢微动,目光不由转向高育良。
眼下他身居高位,但高育良毕竟是地方大员,若无直接牵连,也不好贸然出手。
只要高育良自身清白,别说动他,就是想调离,也得有个说得过去的由头,还得层层报备。
他虽贵为国务常务,真要硬碰这块硬骨头,仍觉吃力。
正因如此,当初收拾赵立春,才特意提一级再调回,为的就是名正言顺。
这时祁同伟举起酒杯,笑着打圆场:
“李常务,沙书籍,老师,这可是封存了二十多年的老酒,总不能一直藏着吧?
这么好的东西,不一起尝一口?”
这话一出,李常务嘴角微扬。
祁同伟这一句看似随意,实则巧妙打断了暗流涌动的对峙,正合他心意。
于是他端起杯,其他人自然跟着响应。
祁同伟眼角余光扫过,正撞上沙瑞金与高育良之间的视线交锋。
刹那间,他心头闪过一句古语:
金樽共汝饮,白刃不相饶!
四只酒杯轻轻碰响,席间一时静了下来。
那酒确是珍品,酒液泛着琥珀色的光。
这是年岁沉淀的印记,没个二三十年的窖藏,绝无这般色泽。
越是陈香,越显珍贵,可纵使如此醇厚的佳酿,也压不住沙瑞金内心的波澜。
他等这一刻很久了,非要借这顿饭局,逼高育良低头,趁机夺下更多实权。
对沙瑞金而言,高育良的存在早已如芒在背。
若非此时大哥就在本地,他未必会这般急切。
无论说是借势也好,仗势也罢,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他绝不容错过。
所以他毫不客气,放下杯子后,亲自执起分酒器,又给高育良满上一杯。
祁同伟还没反应过来,动作已然完成。
只见沙瑞金举杯笑道:
“育良啊,我在汉东这么久,最佩服的就是你了。
这些年你勤勉尽责,带出了多少得力干将——同伟、陈海,还有汉东上千名干部,都是你的学生吧?
现在我工作能顺利推进,多亏了他们鼎力支持。
尤其是同伟,更是你的得意门生,该好好敬你一杯。”
这话听着像是夸赞,实则包藏机锋。
表面褒奖,实则点出汉东政坛盘根错节的“汉大帮”。
那些人,哪个不是你高育良一手提拔?
如今处处掣肘我,难道不是你在背后撑腰?
话不说破,却已挑明。
祁同伟刚想开口,主位上的李常务忽然夹了一只虾仁,不动声色地放进他碗里,笑眯眯地看着他。
这个动作来得恰到好处——早不夹,晚不夹,偏偏此刻。
用意再清楚不过:闭嘴吃饭,别掺和。
这张嘴是用来吃的,不是用来争辩的。
祁同伟脸色微滞,抬眼望向李常务,终是没再说什么。
先前在客厅里的玩笑插科,不过是晚辈示敬的一种姿态。
那时他可以放肆些,李常务也不会计较。
但现在不同,沙瑞金是他信得过的人,这个时候,他必须站稳立场。
而祁同伟如今身份特殊,头顶有光,谁都不敢轻易动他。
毕竟上面还在等着给他记功,这次武警系统的表彰材料里,他的名字,可是关键一笔。
要是此刻的沙瑞金真要对祁同伟动真格,那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可有一部分人,眼下已经有点撑不住了,就是这么现实。
而此时的李常务,根本不在乎这些风风雨雨。
祁同伟算什么分量?给他脸,他才能说上几句话;不给脸,那就老老实实闭嘴。
就这么干脆,就这么硬气。
在李常务眼里,祁同伟那个职位,根本不值一提。
只要他愿意,随便就能捧出十个八个祁同伟来。
这才是真正的差距,是那种根子上的落差。
一道鸿沟横在那里,跨不过去,也不必去跨——这就是地位的不同,如同天堑,无法逾越。
高育良这时也察觉到了这一幕。
他对李常务,心里自然是有几分忌惮的。
倒不是怕自己这位置不稳——只要不出大乱子,这个位子没人能轻易动得了。
真正让他在意的,是来自国务院那位的态度。
要知道,汉东虽然现在不伸手要钱,表面上挺硬气,但该上缴的数目一点没少。
这点事,作为省掌的高育良心里门儿清。
一个地方要想往前走,靠的是什么?
是政策!是上面松一松手,放一放权。
沿海地区为什么发展得快?就是因为当年画了个圈。
那个圈,不是地理意义上的,是政策的象征。
这一点,谁都绕不过去。
所以李国务的一举一动,才格外有分量。
至于沙瑞金话里那些明嘲暗讽,高育良压根没放在心上。
这种小事,根本不值得动容。
他一个从讲台走出来的教授,理论功底摆在那儿,什么时候怕过嘴上交锋?
沙瑞金那几句带刺的话,在他看来,不过是小儿科,不值一提。
你说我汉大帮势力大?我不反驳。
我不争不吵,就摆事实、讲道理。
我们这些汉大的人,是怎么起来的?
是在你沙书籍的支持下,才一步步走到今天。
这是铁一般的事实,谁也否认不了。
你说我们是“汉大帮”,那反过来说,你沙瑞金——是不是也算我们这个“帮”的领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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