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芷跟在中年执事身后，穿过熙攘的广场。
周围是兴奋交谈的新弟子，以及引导他们的各峰师兄师姐。唯有她，沉默地跟着一位面色严肃的执事，走向未知的方向，引得不少人侧目。
“那不是杂役弟子的方向吧？”
“五行伪灵根那个？执事亲自来找，难道是犯了什么事？”
“听说她在飞舟上就不安分……”
隐约的议论声传来，云芷充耳不闻，心中念头飞转。这位执事气息渊深，至少是筑基期修士，他亲自来带一个杂役弟子，绝非寻常。
是因为赵昆？昆仑剑宗的手伸得再长，也不可能刚到天衍宗就指使一位筑基执事。那么，最大的可能，便是与飞舟上那位神秘前辈有关！
中年执事一言不发，带着她并未前往杂役弟子聚居的外围山峰，反而朝着宗门深处走去。越往里走，灵气越发浓郁，环境也越发清幽。奇花异草点缀山间，灵泉叮咚作响，偶尔能看到气息强大的弟子御器飞行，或是在洞府前演练法术。
最终，他们在一座高耸入云、气势最为孤绝的山峰前停下。
此峰与其他灵秀山峰截然不同，通体呈现出一种冷硬的灰白色，仿佛由整块巨岩雕琢而成。山上植被稀疏，只有一些耐寒的松柏顽强生长，一条陡峭的石阶如同天梯般，从山脚蜿蜒而上，直入云雾深处。整座山峰都笼罩在一层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威压之下，寂静得可怕。
山脚下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以凌厉的笔锋刻着三个大字——无妄峰。
无妄峰？
云芷心中一动。原主记忆里对天衍宗各峰了解不多，但这无妄峰似乎格外特殊，地位超然，据说常年封闭，极少有弟子能踏入。
中年执事在山脚下停步，对着山峰恭敬地行了一礼，这才转身对云芷道：“奉太上长老令，引你入无妄峰。上去吧，长老在峰顶等你。”
太上长老？！
云芷心中剧震！天衍宗的太上长老，那是何等存在？修为至少是元婴期，甚至是化神期的老祖！是宗门真正的底蕴和支柱！
飞舟上那位神秘前辈，竟然是一位太上长老？！
她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向中年执事行礼：“多谢执事引路。”
中年执事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转身离去，步伐比来时快了几分，似乎也不愿在此地久留。
云芷抬头，望向那高耸入云、威压弥漫的山峰，以及那仿佛没有尽头的石阶。
太上长老召见……福兮？祸兮？
她深吸一口气，将杂念抛开。事已至此，多想无益。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位太上长老若想对她不利，在飞舟上便可轻易碾死她，无需如此大费周章。
她踏上了第一级石阶。
就在脚步落下的瞬间，一股沉重的压力骤然降临！并非针对肉身，而是直接作用于神魂和灵力！仿佛有无形的枷锁套在了她的身上，让她每运转一丝灵力，每向上一步，都需要付出比平时多数倍的努力！
这是……考验？
云芷瞬间明悟。她目光坚定，体内灵力按照《引气诀》的路线缓缓运转，抵抗着这股压力，一步步向上攀登。
石阶漫长，仿佛没有尽头。
越往上，压力越大。起初只是灵力运转滞涩，到后来，连呼吸都变得困难，神魂像是被重锤敲击，嗡嗡作响。汗水很快浸湿了她的衣衫，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石阶上。
她咬着牙，默不作声，只是埋头向上。
脑海中，不期然地浮现出前世在职场中拼搏的画面。那些熬夜加班的日子，那些被竞争对手打压的困境，那些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她都一一挺过来了。比起那些，眼前的石阶，不过是另一座需要翻越的山峰而已。
她的步伐虽然缓慢，却异常稳定。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感觉灵力即将耗尽，神魂快要支撑不住时，前方云雾散开，终于看到了峰顶。
那是一片极为开阔的平台，地面光滑如镜，仿佛被利器削平。平台尽头，只有一座简单的石屋，屋前有一张石桌，两个石凳。
而石桌前，正坐着一位身着月白道袍的男子。
他背对着她，身姿挺拔，墨发如瀑，仅用一个简单的玉冠束起。仅仅是坐在那里，便仿佛与整个天地融为一体，周身散发着一种清冷、孤寂、令人无法逼视的气息。
云芷踏上峰顶平台的瞬间，周身那庞大的压力骤然消失无踪。她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连忙稳住身形，调整着紊乱的呼吸和灵力。
她看着那道背影，心中已然确定。这就是飞舟上那位前辈！这就是天衍宗的太上长老！
她整理了一下狼狈的仪容，上前几步，恭敬地躬身行礼，声音因疲惫而略带沙哑：“弟子云芷，拜见太上长老。谢长老飞舟之上援手之恩。”
石凳上的男子缓缓转过身。
云芷终于看到了他的正脸。
那是一张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容颜。俊美无俦，却冰冷得不似真人。肌肤如玉，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薄唇紧抿。最令人心悸的是他那双眼睛，深邃如同万古寒渊，冰蓝色的碎光在其中流转，仿佛能洞穿世间一切虚妄，映不出一丝人间烟火气。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她，目光淡漠，没有任何情绪，却让云芷感到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仿佛自己所有的秘密，在这双眼睛面前都无所遁形。
“云芷。”他开口，声音清冷，如同玉石相击，与飞舟上听到的一般无二。
“是。”云芷垂首应道，不敢与之对视。
“五行伪灵根，炼气三层。”谢无妄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于飞舟之上，初悟‘流光’剑意。”
他语气平淡地陈述着，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云芷心中却是一紧。他果然都知道了！连她领悟的剑意属性都一清二楚！
“悟性尚可，心性……尚可。”谢无妄继续道，依旧是那平淡无波的语调，“可惜，资质低劣，道途已定。”
这话语如同冰水，浇在云芷心头。她握了握拳，指甲陷入掌心，却没有出声反驳。她知道，对方说的是事实。以她这具身体的资质，若无奇迹，筑基或许有望，金丹几乎是奢望。
“本座，谢无妄。”他报上名讳。
云芷心中再震。谢无妄！天衍宗第一剑仙，修真界战力天花板之一！原书中对他的描写极少，只知其常年闭关，修为深不可测，连男主凌霄在其面前都需执晚辈礼。她竟然惊动了这位存在！
谢无妄看着她，那双冰蓝色的眸子仿佛能看透她的灵魂，看穿她来自异世的秘密，看破她与那所谓“系统”的纠缠。
就在云芷感到压力越来越大，几乎难以承受时，他再次开口，声音依旧淡漠，却抛下了一个足以在外界引起轩然大波的决定：
“本座座下，尚缺一名弟子。”
“你，可愿拜入本座门下？”
云芷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拜入太上长老谢无妄门下？！
这……这怎么可能？！
她只是一个五行伪灵根、炼气三层的杂役弟子！何德何能，能被这位存在看中，收为亲传？
是因为那点悟性？还是因为飞舟上的事情引起了他的兴趣？
巨大的惊喜和更深的疑虑同时涌上心头。
天上，真的会掉馅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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