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凝固了。
林凡背靠着冰冷粗糙的墙壁，胸口血气翻腾，那一袖之力不仅重创了他的身体，更有一股绵长厚重的力量侵入经脉，让他暂时提不起半分灵气。他艰难地抬起头，迎上那青衣老者平静无波，却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目光。
在这目光下，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了所有伪装，灵魂深处的那道污秽标记、丹田内那奇异的源晶虚影、甚至与璃月帝印的那一丝联系，都无所遁形。
守脉女子见到老者，连忙收剑躬身，语气恭敬中带着一丝后怕：“师尊！您怎么来了？此子身负幽冥邪气，还能引动地脉污秽，弟子怀疑他与地底妖物有关……”
老者轻轻抬手，制止了女子的话。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林凡身上，缓缓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年轻人，你身上的气息……很复杂。龙族的怨念，幽冥的死气，还有一丝……微不可察却位格极高的帝威。更奇怪的是，你的根基功法，竟隐隐有熔炼万物、化归己用的特质。告诉老夫，你究竟是何人？来自何处？”
林凡心中巨震。这老者太可怕了！仅仅一眼，就看穿了他大半的底牌！他知道，在这样的人面前，编造谎言毫无意义，反而可能激怒对方。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伤势和恐惧，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晚辈林凡，只是江城一普通凡人，机缘巧合之下踏入修行。晚辈绝非地底妖物同党，此次窥探地脉，实属无奈，是为了弄清缠上身的诅咒来源。”他指了指自己的额头，暗示那灵魂标记。
“机缘巧合？普通凡人？”老者嘴角似乎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显然不信，但并未深究，转而问道：“你可知你刚才强行引动地脉污秽，虽是为求自保，却险些酿成大祸？那地底之物，一旦彻底苏醒，整个江城都将化为死域！”
林凡脸色一白，他确实没想那么远，此刻想来一阵后怕。
守脉女子更是怒视林凡，显然认为他罪大恶极。
老者话锋一转，目光变得深邃：“不过……你能在那污秽侵蚀下保持灵智不失，甚至……似乎还能炼化其中一丝力量为己用？你这功法，倒是奇特得很。”
他向前迈出一步，瞬间跨越数米距离，来到林凡面前，枯瘦的手掌轻轻按在了林凡的头顶天灵盖上！
林凡浑身一僵，却根本无力反抗。
一股温和却磅礴无比的神魂之力涌入他的体内，迅速流遍他的四肢百骸、经脉丹田。这股力量所过之处，老者之前留下的暗伤被轻易抚平，那侵入经脉的异种真气也被化解吸收，甚至让他因祸得福，经脉隐隐又拓宽了一丝。
但林凡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这无异于将自身所有秘密彻底敞开在对方面前！
片刻后，老者收回手掌，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疑惑，甚至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惋惜？
“原来如此……《万物化灵诀》……竟是这门逆天之法重现世间……难怪，难怪……”老者低声自语，声音微不可闻，但林凡却隐约听到了几个关键词，心头更是骇然，这老者竟然认出了他的根本功法？！
老者退后一步，重新审视林凡，目光中的审视意味少了几分，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林凡，你可知老夫是谁？”老者淡淡问道。
“晚辈不知。”林凡老实回答。
“老夫道号‘青玄’，乃大夏‘镇渊司’江州分司司主。”老者缓缓道出身份。
镇渊司！司主！林凡心中凛然，这来头果然极大！镇渊司听起来就是官方处理超自然事件的特殊机构，一州司主，绝对是位高权重的顶尖人物！
“镇渊司的职责，便是监控、镇压大夏境内一切可能危害苍生的超自然力量，包括地脉异常、上古封印、邪修妖魔等。”青玄真人看着林凡，“你身负幽冥龙息，又被那‘噬渊魔龙’的诅咒标记，已是极大隐患。按常理，老夫应将你带回司内，严加看管，甚至……清除威胁。”
林凡的心沉了下去。
但青玄真人话锋再次一转：“然而，你所修功法特殊，心性虽有待磨砺，却并非大奸大恶之徒。更关键的是，你能一定程度上抵御甚至炼化那魔龙的污秽之力……这对目前岌岌可危的江城封印而言，或许……是一个变数。”
守脉女子，也就是青玄真人的弟子，闻言急道：“师尊！此子来历不明，功法诡异，岂能轻信？万一他是……”
“静心。”青玄真人看了弟子一眼，后者立刻噤声，但脸上仍是不服。
青玄真人重新看向林凡，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枚巴掌大小、非金非木、刻着复杂云纹和“镇渊”二字的黑色令牌。
“林凡，老夫今日不抓你，亦不杀你。”青玄真人将令牌递到林凡面前，“这枚‘镇渊令’予你。持此令，你可算我镇渊司外围成员，拥有一定权限查询非核心信息，并在必要时向各地镇渊司据点寻求有限度的帮助。”
林凡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枚令牌。这转折也太快了！从生死危机，一下子变成了招安？
“当然，这不是无偿的。”青玄真人语气严肃起来，“你需要承担相应的责任。第一，绝不可主动泄露地脉封印之事，引起恐慌。第二，尽可能利用你的能力，监控并报告江城范围内与幽冥死气、龙族怨念相关的异常动向。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当封印出现重大危机时，若能力所及，需出手相助。”
“这……”林凡犹豫了。这令牌看似是护身符，但更像是紧箍咒，意味着他正式卷入了镇渊司和地底魔龙的巨大漩涡之中。
“你可以拒绝。”青玄真人平静地说，“但那样的话，老夫只能以‘潜在高危不稳定因素’的名义，将你羁押。毕竟，你身上的诅咒标记，就像一盏明灯，不仅会吸引地底那东西，也可能引来其他不怀好意的势力。没有镇渊司的庇护，你在这江城，乃至整个大夏，都将寸步难行。”
林凡沉默了。他知道青玄真人说的是事实。面具人组织、可能存在的仙界敌人、还有这地底的魔龙……他确实需要一个靠山，哪怕这个靠山本身也充满了危险。
他深吸一口气，伸手接过了那枚沉甸甸的“镇渊令”。令牌入手冰凉，上面似乎蕴含着某种奇异的力量。
“晚辈……接受。”林凡沉声道。
青玄真人微微颔首：“明智的选择。滴一滴血在令牌上，即可初步炼化。”
林凡依言咬破指尖，将一滴鲜血滴在令牌上。鲜血瞬间被吸收，令牌上的云纹微微一亮，他立刻感觉到与令牌之间产生了一丝微妙的联系，同时一股关于令牌基本使用的信息流入脑海。
这令牌不仅是身份凭证，似乎还有传讯、定位、甚至小范围的防护功能？镇渊司的底蕴果然深厚。
“好了，既然你已是自己人，那这第一件任务，便交予你吧。”青玄真人淡淡道。
林凡心中一紧，这么快就有任务？
“近日江城古玩市场附近，幽冥死气异常活跃，甚至引动了小范围的地脉波动，与你之前描述的经历颇为相似。你既亲身经历过，又身负感应幽冥之能，去查探一番，看看是否有新的变化，或者……是否有其他‘种子’被激活了。”青玄真人的目光意味深长。
古玩市场？林凡立刻想到那头苏醒的龙魂和裂缝！难道那里又出事了？还是说……面具人组织又有新动作？
“弟子遵命。”林凡压下心中疑惑，点头应下。
“云薇，”青玄真人看向自己的弟子，“你暗中跟随，负责监控和策应，非必要不得现身插手，更不可暴露身份。”
“是，师尊！”名为云薇的守脉女子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恭敬领命，冷冷地瞥了林凡一眼。
青玄真人不再多言，身形一晃，便如同青烟般消失在原地，仿佛从未出现过。
巷道内，只剩下林凡和那位对他充满警惕的“师姐”云薇。
林凡握着镇渊令，感受着体内伤势尽复甚至略有精进的修为，心情复杂无比。危机暂时解除，还得到了官方身份的庇护，但却背负上了更沉重的责任，并且身边还多了一个实力强大却不对付的“监工”。
前路，是福是祸？
而古玩市场那边，等待他的，又会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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