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转换的晕眩感远超以往任何一次传送。仿佛整个灵魂被投入了高速旋转的混沌漩涡，无数光怪陆离的色彩与扭曲破碎的法则碎片在感知中疯狂闪烁，时间与空间的概念在这里变得模糊而脆弱。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一瞬，或许永恒。
脚踏实地的感觉传来，那股令人作呕的空间撕扯力骤然消失。凌云稳住身形，混沌道种自然运转，将残余的空间波动抚平，同时磅礴的神识如同水银泻地般瞬间铺开。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即便是已晋升化神的他，心中也微微一动。
这里并非想象中的通道或者路径，而是一片无垠的、荒凉而古老的破碎大陆。天空是永恒的昏黄色，没有日月星辰，只有无数破碎的、如同琉璃般的空间裂痕镶嵌在天幕上，偶尔流淌下丝丝缕缕混沌气息。大地是暗沉的色调，布满深不见底的沟壑和倒塌的、风格迥异的巨大建筑残骸，一些地方还残留着早已干涸、颜色暗沉的血迹，散发出万古不化的煞气。
空气中弥漫着数百种、甚至上千种混乱交织的法则气息！金木水火土、风雷光暗、时空生死……几乎所有能想象到的法则道韵，在这里都能感受到，但它们并非有序，而是狂暴、破碎、相互冲突，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法则乱流”。这里的灵气也极其稀薄，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原始、却也更加危险的混沌气流和未知能量。
“这里就是……混沌古路？”楚风脸色发白，勉强站稳，仅仅是呼吸，就感觉无数种混乱的法则道韵试图侵入体内，引得自身灵力一阵紊乱。非烟和苏婉情况稍好，但也需全力运转功法抵抗。
那两名太玄弟子更是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显然受了些内伤。
“凝神静气，运转我传你们的《基础混沌诀》，以不变应万变。”凌云声音平和，却带着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他早在通过通道时，便将《混沌真解》中一门适合打基础、引导混沌之力的法诀简化后传给了四人。
同时，他心念微动，一个淡灰色的、笼罩方圆十丈的混沌光罩将众人护在其中。光罩之外，那些混乱的法则乱流撞击在光罩上，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却被光罩蕴含的纯粹混沌之力缓缓同化、吸收，无法侵入分毫。
四人连忙依言照做，盘膝坐下，运转法诀，脸色这才好转了许多，看向凌云的目光充满了感激与依赖。在这完全陌生的绝地，凌云是他们唯一的依靠。
凌云则仔细感知着这片天地。他的混沌道种在这里如鱼得水，甚至比在寂灭星海核心时更加活跃。那些混乱的法则碎片，在噬灵之瞳的视野中，虽然狂暴，却也是无比珍贵的“资粮”。若能吸收炼化，对他领悟各种法则，完善自身混沌大道，有着难以估量的好处。
但危险也显而易见。且不说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未知风险，仅仅是这无处不在的法则乱流，长期侵蚀下，化神以下修士绝难存活。而且，他感觉到，这片天地的空间结构极不稳定，某些区域的空间裂缝背后，可能连接着更加危险的绝地。
“根据石碑传承的模糊信息，混沌古路并非一条直线，而是由无数这样的破碎‘节点’大陆组成，需要通过特定的‘路引’或者强大的实力，才能找到并穿越节点之间的‘门’，不断前行。”凌云心中思索，“而路引……或许就藏在这些节点大陆的某些地方，或者，需要击败守护者才能获得。”
就在这时——
“呜——！！！”
远处昏黄的天空下，一股肉眼可见的、由无数种色彩斑斓的破碎法则凝聚而成的“风暴”，如同奔腾的巨兽群，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席卷而来！风暴所过之处，空间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寸寸碎裂，露出后面更加深邃的黑暗，那些巨大的建筑残骸被卷入其中，瞬间就被绞成了最基础的粒子！
法则风暴！
这是混沌古路中最常见，也最致命的危险之一！其威力，足以轻易撕碎元婴修士，即便是化神期，若被卷入核心，也有陨落之危！
“不好！是法则风暴！快躲！”一名太玄弟子惊恐大叫。
楚风和非烟也瞬间色变，看向凌云。
凌云眼神一凝，这风暴覆盖范围极广，速度极快，躲避已来不及。
“站稳了！”
他低喝一声，体内混沌道种光芒大放，周身十丈的混沌光罩瞬间凝实了数倍，颜色变得更加深邃，如同一口倒扣的混沌大钟，将五人牢牢护在其中！
下一刻，五彩斑斓、散发着毁灭气息的法则风暴，轰然撞上了混沌光罩！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巨响传来！仿佛有万千世界在耳边同时崩灭！光罩之外，是彻底的能量狂潮，无数种法则之力疯狂冲击、爆炸、湮灭！光罩剧烈地颤抖起来，表面涟漪急遽扩散，仿佛随时可能破碎！
楚风等人脸色煞白，紧紧靠在一起，将力量毫无保留地注入脚下，稳固身形，心中充满了紧张。他们能清晰地感受到光罩外那毁天灭地的力量，若非凌云的庇护，他们此刻早已灰飞烟灭！
凌云身处光罩中心，面色沉静。他双手虚按，混沌道种之力源源不断地输出，维持着光罩的稳定。同时，噬灵之瞳全力运转，分析着风暴中各种法则的构成与运行规律。
“原来如此……火之爆裂，水之绵长，金之锋锐，土之厚重，风之迅疾，雷之毁灭……还有空间撕裂，时间流速异常……”他心中明悟渐生。这风暴对他而言，既是危机，也是一场难得的“法则盛宴”！
他甚至主动引导光罩，小心翼翼地吞噬、吸收着风暴边缘那些相对温和、易于炼化的法则碎片，将其纳入混沌道种之中，慢慢解析、融合。
风暴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才渐渐远去。
当最后一丝混乱的能量流消失，混沌光罩缓缓散去，露出外面一片更加狼藉的大地。原本他们落脚处附近的一座小山丘，已然消失不见，地面被削低了数丈。
楚风等人长长松了口气，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凌云则闭上双眼，细细体悟着刚才的收获。虽然只是吸收了风暴微不足道的一丝力量，但他对几种基础法则的领悟，明显加深了一层。混沌道种似乎也更加凝实了一分。
他睁开眼，目光望向这片破碎大陆的深处。在那里，他通过混沌道种与石碑之间那丝微妙的联系，隐隐感应到了一股微弱的、却带着“指引”意味的波动。
“路引，或者离开此地的‘门’，应该就在那个方向。”凌云指向感应传来的方位，“不过，这一路恐怕不会平静。”
他能感觉到，这片死寂的大陆上，隐藏着不少气息，有些冰冷死寂，有些则充满了暴虐与贪婪。刚才的法则风暴，恐怕也惊动了一些“东西”。
混沌古路的试炼，从他们踏足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
“我们走。”凌云率先迈步，朝着感应中的方向前行。混沌光罩缩小至贴身范围，既能防御，也不至于太过显眼。
众人紧随其后，警惕地打量着四周这片陌生而危险的天地。
前路漫漫，古路凶险。而这，仅仅只是开始。真正的挑战，或许还在那些连接节点的“门”之后。凌云能感觉到，体内那属于“噬天”的本源，在这条古路上，似乎也变得更加活跃起来。
命运的轨迹，在这条连接诸天的古老路径上，再次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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