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鸭子,杜若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李大娘家。
李大娘心思实在,养的鸭子也肥壮。
走到她家门口时院门虚掩着,杜若推开门不见李大娘,便径直往她家菜地去,看见了李大娘在喂鸡鸭。
几只鸭子在一旁的浅水洼里扑腾着,嘎嘎叫着。
听见动静,李大娘回过头,见是杜若,脸上立刻堆起了笑,用围裙擦着手迎了上来:
“闺女,怎么得空过来?走,进屋里坐。”
“大娘,不坐了,”杜若也笑着,开门见山,“家里请了镇上的厨子来做活,想跟您买只老鸭,要年份足些的。”
“哎哟,这可是巧了!”
李大娘一听,二话不说,转身就朝鸭群走去,眼神在那几只毛色最深、体型最大的鸭子身上扫过,最后精准地弯腰,利落地抓住了一只鸭子的翅膀,把它提了起来。
那鸭子被突然制住,惊慌地蹬着腿,发出响亮的叫声。
李大娘提着鸭子走到杜若面前,递过来:
“这只,足养了三年多了,肉紧实,炖汤最是香浓,拿去。”
杜若伸手接过,沉甸甸的,鸭子挣扎的力气不小,羽毛摸起来也厚实。
她心里满意,空着的手便往怀里掏钱袋:“多谢大娘,这鸭子真好。您看多少钱?”
李大娘一听,连连摆手,脸上显出些微愠色:
“哎!提什么钱!一只鸭子罢了,你拿去吃就是了。平日里你和大侄没少帮衬我们,左邻右舍的,再提钱可就生分了。”
杜若知道李大娘性子爽利,说不收是真不想收,但她不能白拿。
她坚持着把钱袋拿出来,数出足够的铜钱,往李大娘手里塞:
“大娘,一码归一码。您辛苦养大的,我们怎好白拿?这钱您必须收下,不然这鸭子我可不敢要了。”
李大娘的手攥得紧紧的,不肯接,身子还微微后仰,嘴里念叨着:
“不能收,不能收……你这孩子,跟大娘还客气啥……”
杜若见状,只好换了个策略,语气放软了些:
“大娘,您要是不收钱,下回我们哪还好意思再来找您买鸭子?这往后家里需要个什么,难道还去找别家不成?您就收下吧,让我们心里也踏实些。”
一个非要给,一个坚决不要,两人在院子里好一番推让。
李大娘的手劲不小,杜若费了些力气才终于把那几枚温热的铜板按进了她粗糙的掌心里。
李大娘看着手里的钱,无奈地叹了口气,脸上却还是带着笑,嗔怪道:
“你这孩子,也太实在了……行吧行吧,大娘收下就是了。下回可不许这样了。”
“好,下回再说。”
杜若笑着应承,知道这不过是场面话,下次依旧会如此。
她提着仍在不安分扭动的老鸭,又谢过李大娘,这才转身离开。
走在回家的路上,手里的鸭子渐渐安静下来,只偶尔发出几声低哑的“嘎嘎”。
杜若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安排,脚步不由得加快了些。
回到自家青砖院宅前,冯田正在前院收拾驴车,见她提着鸭子回来,便上前接过,顺手将鸭子拴在了后院,又给它放了点清水和谷糠。
那鸭子到了新环境,起初有些惊慌,但很快便被食物吸引,低头啄食起来。
院子里,王厨子带着他那十五六岁的小徒弟,已经忙活好了。
洗刷厨具、归置带来的调料、清理临时搭起的灶台,各样准备工作井然有序。
王厨子便双手背在身后,在院子里慢慢踱步,眼睛细细打量着四周。
他先是看了看前院那几棵树,枝桠虽还未繁茂,但长势喜人。
目光又扫过碎瓷片嵌顶的院墙,墙角处,蛋黄正趴在自己的窝边,警惕地看着陌生人,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被冯田轻声呵斥了一句才安静下来。
后院里,黄雀站在驴棚顶上,锐利的眼睛扫视着地面,似乎在搜寻可能出现的鼠辈。
王厨子又信步走到菜地。
菜地畦垄整齐,各类蔬菜水灵灵、绿油油的,靠墙的地方还搭起了葡萄架。
那口深井井口盖着木盖,旁边放着打水的木桶。
一圈转下来,王厨子回到前院,对着刚空闲下来的杜若和冯田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赞许:
“杜娘子,冯兄弟,你们这地方,选得好,建得也好。住起来,定然舒坦。”
这时,他那小徒弟忙完了手里的活,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橘树上挂着的几个早熟的果子,咽了咽口水。
王厨子瞪了他一眼,小徒弟缩了缩脖子。杜若瞧见了,笑了笑,主动开口道:
“几个橘子罢了,想吃就摘吧,自家种的,不值什么。”
小徒弟得了允许,脸上立刻笑开了花,脆生生道了谢,手脚麻利地摘了三四个表皮已泛黄的橘子。
他先仔细剥开一个,剔掉白色的筋络,将饱满的果肉瓣递到王厨子面前:“师傅,您尝尝。”
王厨子接过,塞进嘴里,慢慢咀嚼了几下,脸上没什么表情,只“嗯”了一声。
小徒弟这才笑嘻嘻地给自己剥了一个,整个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满足地眯起了眼,含混不清地说:“真甜!”
忙活了一下午,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已就绪。
眼看日头西斜,杜若和冯田商量着,晚上就不折腾了,吃简单点。
冯田闻言,便去后院鸡圈里抓了一只最肥的母鸡,手起刀落,利索地收拾干净。
晚上,杜若架起了一个黄泥小炉,上面坐着一口锅。
锅里翻滚着清澈的鸡汤,香气四溢。
旁边的小几上,摆满了从后院现拔出来的蔬菜,都是刚离了泥土,带着鲜活气儿。
众人围坐,杜若招呼大家动筷。
鸡肉炖得恰到好处,蘸着简单的酱料吃,鲜嫩可口。
但杜若觉得,那些蔬菜在滚烫的鸡汤里稍微一涮,保留了本身的清甜,又沾染了鸡汤的醇厚,吃起来比肉更让她喜欢。
王厨子话不多,但吃得认真,对那几样新鲜蔬菜也多动了几筷子。
吃过晚饭,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杜若见那小徒弟年纪轻,下午干活卖力,晚上吃饭更是风卷残云,知道正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年纪。
她想起灶膛里还有余烬,便去摸了几个大小匀称的地瓜出来,用火钳小心地埋进尚有余温的灶灰里。
没过多久,一股带着焦香的甜味就从灶房弥漫开来。
小徒弟鼻子灵,立刻吸着鼻子凑了过来,眼巴巴地看着灶膛。
杜若用火钳将表皮已经烤得焦黑有些软塌塌的地瓜夹出来,放在一旁晾着。
待不那么烫手了,她递了一个给小徒弟。
小徒弟接过来,烫得在两只手里倒来倒去,迫不及待地掰开。
橘红色的瓤肉冒着腾腾热气,咬一口,软糯糯、甜丝丝的滋味立刻在嘴里化开。
他一边呵着气,一边大口吃着,一个劲地对杜若说:“谢谢杜娘子,真好吃,真甜。”
明日要起的比今日还早,众人便没有多耽搁。
杜若家只有一张床,冯田便主动提出送王厨子和小徒弟去野塘那边,和余师傅他们凑合一夜。
王厨子没有异议,师徒二人简单收拾了随身的小包袱,便跟着冯田出了门。
借着朦胧的月光,驴车沿着已经夯实过的山路往野塘方向去。
夜晚的山林很静,只能听见车轮碾过路面的沙沙声和偶尔的虫鸣。
快到野塘时,远远就看见塘边晃动着几点灯火,人影绰绰。
走近了,只见余师傅和另外两个伙计正赤着脚站在浅水处,小心地将一个个地笼沉入水中。
见到冯田几人,余师傅直起身,笑着打了声招呼。
水塘在夜色下显得格外幽深,水面倒映着月光和灯火,泛起细碎的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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