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武的目光惊疑不定地在轩辕离和这陌生男子身上来回扫视，二皇子认识此人？但在此等危急存亡之刻，一个身份不明的陌生人突然出现在防守森严的城墙上，由不得他不万分警惕。
只见那黑衣男子无视了张武的刀锋，朝着轩辕离拱手，声音平稳，“属下奉太上皇之命，特来带二皇子回京。”
是龙啸天，轩辕彻的暗卫首领。他能来到这千里之外的平阳关，自然是轩辕彻的吩咐。
轩辕离眼神淡漠，“本王不回去。”
龙啸天似乎早知道他会如此说，直接起身，语气不容置疑，“主子吩咐，您若不愿回京，可以直接绑了回去。”
轩辕离目光冰冷，“你敢。”
龙啸天迎上他的目光，丝毫不躲，“二皇子应是知道的，属下敢。”
张武见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剑拔弩张的，生怕二人当场起冲突，连忙上前一步，挡在中间，脸上挤出几分缓和气氛的笑容，对着龙啸天拱手道，“这位…想必是京都来的大人吧？失敬失敬。”他话语微顿，带着由衷的惊叹，“如今平阳关被西蜀大军围得水泄不通，您竟能安然潜入，果然是好本事，令人佩服！”
他顺势将话题引向那几具西蜀探子的尸体上，试探着问道，“刚刚那些西蜀探子，是您…动的手？”
龙啸天这才将锐利如鹰隼的目光从轩辕离身上移开，转向张武，微微颔首，“正是，龙某刚到城下，便瞧见这几人形迹可疑，趁着巡逻弟兄换防的间隙试图潜入，便顺手处理了。”
张武一听，心中后怕不已，看向那些尸体的眼神充满了愤恨，狠狠啐了一口，“呸！这些杀千刀的西蜀狗贼！强攻不下，就想用这下三滥的招数！若不是大人您及时发现，让他们将这毒投到水源或粮草中，我平阳关…后果不堪设想！”
他再次郑重抱拳，言辞恳切，“张武代全城军民，谢过大人援手之恩！”
龙啸天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并未多言。
他的注意力，始终都放在此刻已经背对着他的轩辕离身上。
轩辕离冷哼一声，甚至连一句话都懒得再说，猛地转身，衣袂在夜风中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
张武看着轩辕离负气而去的背影，脸上露出几分尴尬，只得对着龙啸天干笑两声，努力替轩辕离找补，“这个…大人勿怪。二皇子他…连日来一直与将士们并肩血战，身上还带着伤，怕是累极了，这脾气…难免有些不大好，您多担待，多担待。”
龙啸天对张武的解释不置可否，他那张冷峻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只是目光沉静地注视着轩辕离消失的方向，对着张武略一抱拳，便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
西蜀大营，中军王帐。
“哐当！”
一声刺耳的巨响骤然打破了寂静，魏无恒面目狰狞，猛地一挥臂，将面前帅案上的所有东西全部扫落在地，器物碎裂的声音在宽敞的帐篷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胸膛剧烈起伏，一双阴鸷的眼睛因为连日的焦躁和愤怒布满了血丝，此刻正死死地瞪着跪在帐内的一名将领，“三天了！整整三天了！”
魏无恒的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暴怒，“朕的八万精锐！八万！竟然还拿不下一个只剩下两万残兵败将的平阳关！你们究竟在做什么？啊？告诉朕！”
跪在下面的霍将军，额角上一道新鲜的伤口还在隐隐渗血，那是昨日魏无恒盛怒之下，直接用青铜杯盏砸出来的。
他此刻将头垂得更低，几乎要触到地面，声音干涩而惶恐，“末将…无能。”
“无能？”魏无恒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话，他几步绕过帅案，走到霍将军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你确实无能！齐寒不在！他那个儿子也不在！平阳关里就剩下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张武！就这样一座孤城，你这样都拿不下？朕养着你，提拔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霍将军的脊背绷得僵硬，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的肉里，却不敢有丝毫反驳，只能重复着请罪的话，“末将该死…”
魏无恒喘着粗气，声音冰冷刺骨，“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他伸出一根手指，几乎要点到霍将军的鼻子上，“明日！明日太阳落山之前，若还拿不下平阳关，你就自己提着脑袋来见朕！”
霍将军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他知道，这绝非戏言。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是！”
*
一处远离官道的茂密山林深处，夜色与树影交织，将一切都笼罩在朦胧的暗色里。
“吁！”
随着一声低沉的喝令，为首一名身着玄黑色轻甲的将领猛地勒紧缰绳，胯下战马前蹄微扬，随即稳稳停住。
他抬起戴着护臂的右手，在空中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身后，一行骑兵队伍瞬间齐刷刷地停下，动作整齐划一，除了马蹄踏地的轻响竟无一人喧哗。
这正是奉命支援平阳关的玄甲军精锐，人人神情冷峻，眼神锐利，带着一股久经沙场的肃杀之气。
为首的是萧骞，他锐利如鹰隼的眸子迅速扫过四周黑暗的林地，确认暂时安全后，沉声下令，“休整一刻钟。”
“是！”回应他的是一片低沉而短促的应和，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命令一下，所有士兵沉默而高效地行动起来。利落地翻身下马，有人立刻检查马匹状况，有人则抓紧时间从行囊中取出坚硬的干粮和水囊，默默地进食饮水，补充体力。整个过程除了必要的细微声响，再无其他。
萧骞也下了马，但他并未立刻休息，而是皱着眉头走向队伍后方不远处的一棵参天古树下。那里，一道略显单薄的身影正背靠着树干，隐在斑驳的阴影里。
萧骞走到近前，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他递过自己随身携带的干粮和水囊，语气尽量放缓，“五皇子，吃点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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