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头彪第三次推开便利店玻璃门时，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体检报告，脸比隔夜饭还难看。
“大哥，我中毒了。”
江小川正往杯子里挤蜂蜜，头都没抬：“你昨天不是说喝完续命2号，浑身经络都通了？”
“那是昨天！”光头彪把报告拍在柜台上，“今天我去医院做个体检，医生说我血液里有金属残留，像……像铁锈泡过水再熬成粥那种。”
江小川终于抬头，瞥了一眼报告单。血常规那一栏写着“异常颗粒物沉积”，下面还画了个红圈。
他刚想说话，脑中“叮”地一声响起。
【检测到您即将接触污染源，建议立即更换拖把头。】
江小川眯起眼。这破系统每次正经事都不说人话，但越离谱的提示，往往越接近真相。
他伸手抽出报告，翻到最后一页，看见化验备注写着：“样本呈弱酸性，疑似长期接触腐蚀性物质。”
“你最近除了来我这儿喝奶茶，还碰过什么奇怪的东西没？”他问。
“我能碰啥？”光头彪一摊手，“龙虎帮现在让我守后门，每天就是收货、搬箱、看监控。哦对，上周运来一批‘实验废料’，说是化工厂处理剩下的，让我倒进下水道口——就你们店后巷那个井盖。”
江小川手指一顿。
毒蝎那家伙，果然把实验室垃圾往自己地盘排。
他不动声色地把报告推回去，“你这情况不严重，顶多就是排毒不畅。”
“还不严重？！”光头彪声音拔高，“医生说我要是再这么下去，以后尿出来的都不是尿，是黄汤带渣！”
“那你得戒奶茶。”江小川一脸严肃。
“啊？！”
“甜食助长毒素沉积。”他顺手抄起一瓶枸杞，“建议每天早晚各嚼一把生枸杞，配冷水吞服，坚持一个月，包你排出黑渣。”
“真有用？”
“没用退钱。”江小川眨眨眼，“不过先交五百会费。”
光头彪气得直瞪眼，却又不敢发作，只能咬牙切齿地掏出钱包。
这时王婆拎着两斤排骨晃进来，一眼看到台面上的报告单。
“哟，彪子这是查出毛病啦？”
“可不是嘛！”光头彪指着自己胸口，“我这血都快变成钢筋混凝土了！”
王婆凑近看了看，忽然压低声音：“这症状，跟我当年在五金厂打工那会儿差不多。那时候天天闻铁粉，最后咳出来的痰都能吸住磁铁。”
江小川眼皮一跳：“然后呢？”
“然后我就跳广场舞去了。”王婆理所当然地说，“每天《最炫民族风》跳三遍，三个月后体检，医生都说我肺活量逆生长。”
光头彪一脸不信：“跳舞能清血？”
“怎么不能？”王婆哼了一声，“你当大妈们为啥精神头比你们这些年轻人还好？那是气血通畅！”
江小川若有所思。
系统这时候又蹦出来一句：
【检测到用户存在运动康复倾向，建议加入社区艺术团避免孤独终老。】
他嘴角抽了抽。
看来，毒血这事，还真跟“节奏”有关。
第二天清晨，便利店外空地上，一群穿着运动鞋的大爷大妈已经列队站好。背景音乐放的是新版《小苹果》，节奏慢半拍，鼓点错位，普通人听着只觉得有点卡，但凡体内有异样能量流动的，就会感觉心跳跟着走偏。
光头彪站在队伍末尾，满脸不情愿。
“非得穿这身？”他低头看着自己身上印着“健康先锋队”的红色背心。
“统一服装。”王婆手持扇子，威风凛凛，“不然怎么体现集体荣誉感？”
音乐响起。
众人开始扭腰摆臂。
江小川靠在门口，默默观察。光头彪动作僵硬，可每一下起伏，体内那股锈蚀般的异种气息就在经脉里微微震颤，像是被无形的手一点点往外推。
十分钟不到，他额头冒汗，脸色发青，突然“哇”地一口，吐出一口黑褐色液体，溅在地上发出轻微“滋啦”声，水泥地居然被腐蚀出一个小坑。
王婆眼睛一亮：“排出来了！”
江小川走过去蹲下，用指甲蘸了点残液，搓了搓。
黏，带涩，还有股淡淡的药味。
他抬头看向后巷井盖——那里正是毒蝎倾倒废料的地方。
“问题不在血。”他喃喃，“而在循环路径。”
当晚，江小川翻出便利店维修记录，在“下水管道疏通”那一栏停顿片刻，拨通市政热线。
“喂，环卫局吗？我是幸福路17号便利店，后巷井盖最近老反味，怀疑有化学渗漏，请派专业人员排查。”
挂掉电话，他转身走进操作间，从冰箱底层取出一小罐暗红色液体。标签上写着：**归元引·浓缩版**。
这是他用丈母娘龙骨汤底加上北境秘法提炼的引导剂，专用于激活人体自我净化机制。
第三天，光头彪第四次出现时，整个人瘦了一圈，但眼神清亮，走路带风。
“大哥！我刚才去复查了！”他激动地挥舞着新报告，“血里那玩意儿少了七成！医生问我是不是换了肾！”
江小川接过报告扫了一眼，嘴角微扬。
“那你还来？”
“当然来！”光头彪拍胸脯，“我现在每天带队晨练，王婆说我是‘排毒标兵’，下周要给我发锦旗！”
“那你继续喝。”江小川递出一杯新饮品，乳白底色加了点淡红，“续命3号，今天特供。”
光头彪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眼睛瞬间睁大：“这回……怎么有点腥？”
“补血的。”江小川面不改色，“加了点动物肝脏精华。”
实际上，那点红，是归元引的残留成分。它不会直接解毒，但能让饮用者体内的节律与排毒舞蹈产生共振，形成闭环。
这才是“连锁计划”的真正起点——不是让人爱上广场舞，而是让舞步成为清除异能污染的钥匙。
一周后，市政部门正式通报：幸福路片区地下管网发现重金属超标，源头为某非法倾倒点，已立案调查。
江小川站在店门口，看着两个穿防护服的工人从井盖里捞出一个破裂的金属桶，桶身贴着褪色标签，依稀可见“夜枭组织·禁忌试剂·严禁接触生物体”。
他正看得出神，手机震动。
是一条匿名彩信，没文字，只有一段模糊视频：昏暗实验室里，几个穿黑衣的人正围着一台仪器，屏幕上跳动着波形图，赫然是《小苹果》的旋律曲线，下方标注着：
**同步率：71.3% → 已突破临界值**
紧接着画面切换，出现一排培养舱，每个舱内都躺着一个闭眼的男人，胸口规律起伏，嘴里轻声哼着歌。
全是龙虎帮的打手。
江小川还没看完，视频突然中断。
下一秒，系统响起：
【检测到您正在观看非法演出，建议关闭屏幕保护视力。】
他冷笑一声，把手机塞进口袋。
王婆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身边，手里拎着根新买的不锈钢擀面杖。
“查到了。”她低声说，“那天倒废料的车，车牌尾号是864，属于龙虎帮名下一家空壳公司。”
江小川点头：“他们开始批量复制赵铁柱的记忆了。”
“不止。”王婆眼神锐利，“那些人不是在听音乐——是在被编程。”
江小川沉默片刻，转身走进店里，拉开柜台抽屉，取出一本崭新的笔记本，封面上写着四个字：**反击预案**。
他翻开第一页，写下第一行：
**当敌人用毒血改造打手，我们就用歌舞重建武脉。**
笔尖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
**下一步：让全市所有喝了续命奶茶的人，自动接入‘影手’节律网络。**
窗外，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广场上，一群身穿红背心的人正整齐划一地抬起右腿，手臂划出弧线，动作笨拙却精准。
那一刻，他们的影子在地上连成一片，像极了某种古老阵法的启动前兆。
江小川站在玻璃门内，手指无意识地在柜台上画了个圆。
圆心，正对着街对面那辆缓缓驶过的黑色商务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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