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老最后的狂笑声，在行将崩溃的空间中激荡，最终被一声更宏伟，更古老的哀鸣所吞噬。
那是整个星球的哀鸣。
林越站立的深渊核心，这个由古老符文与能量星河构成的宏伟维度，正在瓦解。
那些原本平缓流动的能量，化作了足以撕碎一切的次元风暴。
那些明灭了亿万年的符文，正在疯狂闪烁，然后一个接一个地黯淡，崩碎。
【警告！警告！最高权限指令被执行！‘我主降临’协议启动！宿主，那疯子把服务器的后门彻底踹开了，现在外面正在强制安装一个叫‘世界末日.exe’的病毒啊！】
林越没有理会意识中的吐槽。
他不需要任何提醒。
通过那枚与他心脏融为一体的深渊之种，他能感觉到。
整个星球的底层法则，那张看不见的，维系着现实世界的网络，被一股来自更高维度的蛮横力量，强行撕开了一个巨大的，无法愈合的豁口。
星球的“源质”浓度，不再是飙升。
它是在爆炸。
一瞬间，他“看”到了。
方舟城上空，那片刚刚因为零的牺牲而恢复了一丝清澈的天空，此刻被无数道纵横交错的血色裂痕所布满，扭曲的混沌色彩从裂痕背后渗透出来，将整个世界都染上了一层不祥的血光。
他“看”到了。
全球各地，那些被他和零标记出来的，属于远古文明的遗迹，那些“深渊节点”，在同一时刻，全部被激活！
一道道刺眼的光柱，冲天而起，如同这颗星球身上溃烂流脓的疮疤，向着天空中的血色裂痕，发出迎接的信号。
他“看”到了。
太平洋深处，海水在没有高温的情况下，剧烈沸腾。千米高的巨浪，掀翻了所有漂浮的废墟。
在那沸腾的海水之下，无数双猩红的眼睛睁开，体型堪比山脉的，前所未见的“君王级”畸变海兽，发出无声的咆哮，冲向陆地。
他“看”到了。
亚欧大陆板块的中心，大地开裂。
巨大的深渊裂缝，延绵数千公里，直接吞噬了沿途所有的废弃城市。
火山，如同地表的脓包，被一同挤爆。岩浆与深渊能量混合在一起，从裂缝中喷涌而出。
无数狰狞的，形态各异的“灭世级”畸变体，从地底最深处，源源不断地钻出。
人类最后的生存空间，正在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限压缩。
无论是“方舟城”的合金高墙，还是“诺亚”残存的浮空堡垒，在这场真正的，席卷全球的异变面前，都渺小得如同沙砾。
这不是战争。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清洗。
林越站在深渊核心的风暴中心，他体表的SSS级基因装甲，在这股纯粹的毁灭意志面前，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嗡鸣。
他知道，人类文明，真正迎来了它的终焉。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那个疯癫的大长老，他的意识残片，早已在引爆一切后，被狂暴的能量流彻底撕成了碎片，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他用所有人的生命，完成了他那场盛大的，自以为是的陪葬。
就在这时。
林越前方，那条由零的意识碎片构成的星光小径，猛地一颤。
那些原本欢欣雀跃的光点，此刻正发出一种无声的，极致痛苦的悲鸣。
林越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共鸣。
那是零在哭泣。
不，那是盖亚意识，是这颗星球本身，在哭泣。
她的每一个碎片，都与这个世界的底层法则相连。
世界在被撕裂，她也在被一同撕裂。
林越伸向那些光点的手，停在了半空。
不行。
不能再前进了。
现在去收集这些碎片，没有任何意义。
只要这个世界在走向毁灭，零就永远无法被拼凑完整。她会随着这个世界，一同被凌迟，一同被分解。
他必须回去。
回到地面上。
回到“方舟城”。
他答应过他们，会带他们活下去。
他答应过她，要带她回家。
林越猛地转身，不再看那条悲鸣的星光小径。
他体内的深渊能量被催动到极致，强行在周围狂暴的次元风暴中，撑开了一片小小的安全区域。
他要离开这里！
他循着来时的路，逆着狂暴的能量流，一步步走向这个空间的“入口”。
那里，那只巨大无比的，燃烧着金色火焰的竖瞳，依旧悬挂在虚无的最高处。
它安静地“看”着林越，也“看”着这个正在崩溃的维度。
它的情绪，依旧是那么的亘古不变，仿佛眼前这场毁天灭地的灾难，也只是数据库里一次无关紧要的报错。
林越走到了它的下方。
他抬头，对上了那神明般的注视。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意图。
他要出去。
然而。
就在他即将穿过那层无形的“薄膜”，回归现实世界的那一刻。
那个古老，宏伟，不带任何情感的声音，再一次，直接在他的灵魂中响起。
“访问者。”
“你的‘面试’，尚未结束。”
林越的脚步，硬生生地停在了维度与现实的边界线上。
“‘观测者’对新的‘变量’，产生了兴趣。”
“在‘祂’的兴趣消失之前……”
“你，不能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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