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无尽的黑暗。
云澈感觉自己漂浮在虚无之中，四肢沉重如铅。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痛感，仿佛肺腑中燃烧着不灭的火焰。他尝试运转混沌之力，却发现丹田内的混沌小树已经枯萎大半，仅剩的几片叶子也泛着诡异的暗金色。
阿禾...？
嘶哑的呼唤在黑暗中回荡，却没有得到回应。指尖触及冰冷的岩石，粗糙的触感让他意识到自己正躺在一处洞穴中。远处传来滴水声，每一声都像是敲打在灵魂上的重锤。
唔...
一声微弱的呻吟从右侧传来。云澈艰难地翻过身，看到阿禾蜷缩在岩壁旁。她的左眼依旧泛着淡淡的金芒，但右眼紧闭，眼角残留着干涸的血迹。更令人心惊的是，她的右手手臂上爬满了蛛网般的黑色纹路，那些纹路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
轩辕剑意...在反噬...
阿禾的声音细若游丝。她尝试抬起手臂，却在半空中剧烈颤抖，最终无力垂下。骨煞大帝的...死气...与剑意冲突...
云澈强撑着坐起身，混沌小树的根须在体内缓慢游走。他伸手握住阿禾的手腕，顿时感到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在经脉中厮杀——一边是煌煌帝威的轩辕剑气，一边是阴毒蚀骨的大帝死气。
坚持住。
云澈闭目凝神，尝试调动体内残存的混沌之力。就在此时，他眉心突然一热，轩辕帝影留下的那道金光骤然亮起。无数古老的符文在识海中浮现，组成一篇残缺的经文：
《山海经·残卷·北荒纪》...轩辕历三千载...有兽人面蛇身...其目可窥生死...
随着经文的浮现，云澈体内的混沌小树突然焕发生机。枯萎的枝干上抽出新芽，每一片嫩叶都镌刻着微型剑纹。这些剑纹释放出纯净的轩辕剑气，顺着他的手臂流入阿禾体内。
阿禾发出一声痛呼，左眼的金芒大盛。那些黑色纹路如遇天敌，疯狂退散。就在死气即将被彻底清除时，洞穴深处突然传来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
嘶——
地面剧烈震动，碎石从洞顶簌簌落下。云澈猛地抬头，只见黑暗深处亮起两盏猩红的灯笼——不，那不是灯笼，而是一双眼睛！
一头庞然大物从洞穴深处缓缓爬出。它有着人类的面容，却长着蛇类的身躯，全身覆盖着青黑色的鳞片。最诡异的是它的腹部——那里裂开一张血盆大口，口中布满螺旋状的利齿。
窫窳（yà yu）...
阿禾的声音带着颤抖。她的左眼金芒闪烁，看穿了这头凶兽的本质：《山海经》记载的...食人异兽...它怎么会...
窫窳人面上的嘴巴突然扭曲成一个诡异的笑容。它腹部的巨口张开，喷出一股腥臭的绿色雾气。雾气所过之处，岩石发出的腐蚀声。
屏息！
云澈抱起阿禾暴退。混沌小树的根系在脚下蔓延，形成一道金色屏障。绿雾撞在屏障上，发出金铁交鸣之声。更可怕的是，窫窳的蛇尾不知何时已经绕到他们身后，带着倒钩的尾尖如闪电般刺来！
千钧一发之际，阿禾的左眼射出一道金色剑光。剑光只有发丝粗细，却精准地斩在蛇尾的关节处。窫窳发出凄厉的嚎叫，断尾处喷出墨绿色的血液。
它的弱点是...逆鳞...
阿禾虚弱地指向窫窳颈部一片银白色的鳞片。云澈会意，强忍经脉撕裂的剧痛，将混沌之力灌注双腿。在窫窳再次扑来的瞬间，他如离弦之箭般冲出，右手并指如剑，指尖凝聚着混沌小树最后的生机。
手指刺入逆鳞的刹那，时间仿佛静止。窫窳的身体剧烈抽搐，人面上的表情凝固在惊恐与不甘之间。它的鳞片开始片片剥落，露出下面腐烂的血肉。
凶兽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化作一滩腥臭的血水。血水中，一枚青黑色的晶核缓缓浮起。晶核表面刻着与《山海经》符文同源的纹路。
云澈刚伸手触碰，晶核就化作流光没入他的眉心。识海中残缺的《北荒纪》顿时补全了一小部分，新的信息浮现：
...窫窳镇守归墟之径...杀之可得...
文字到此中断。与此同时，洞穴深处传来隆隆巨响。一道青铜门户从岩壁中浮现，门上雕刻着九条缠绕的龙纹。其中两条龙纹的眼睛正闪烁着微光。
九龙...青铜门...
阿禾挣扎着站起，左眼的金芒照亮了门上的纹路：这是...通往真正归墟的入口...
云澈搀扶着她走向青铜门。随着靠近，他体内的混沌小树突然剧烈震动。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呼唤从门后传来，让他的心脏狂跳不止。
就在两人即将触碰到门扉时，整个洞穴突然剧烈摇晃。一道横跨虚空的裂缝在头顶展开，裂缝中探出一只缠绕着青色雷霆的巨手！
找到你们了...小老鼠...
带着戏谑的声音震动四壁。青色巨手上的伤痕已经愈合大半，此刻正以摧枯拉朽之势抓向二人。
青霄大帝！
云澈瞳孔骤缩。五方大帝之一的青霄，竟然这么快就追踪而来！面对这毁天灭地的一抓，他毫不犹豫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青铜门上。
以吾轩辕血脉...启门！
精血中的金色光点激活了两条龙纹。龙眼大亮，九龙青铜门轰然开启一道缝隙。刺目的白光从门后涌出，将两人吞没。
青霄大帝的巨手在触及白光的瞬间如遭雷击，迅速缩回裂缝。愤怒的咆哮震动天地：
归墟秘境？！你们竟敢...！
声音戛然而止。青铜门缓缓关闭，将一切隔绝在外。
白光中，云澈感到自己在不断下坠。阿禾的手紧紧抓着他，左眼的金芒在强光中如同一盏明灯。下坠仿佛永无止境，直到——
两人重重摔在一片柔软的沙地上。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无法形容的天地。
血色的天空悬挂着九轮黑日，远处耸立着十二座通天神峰。每座山峰的顶端都悬浮着一具青铜古棺，棺身上缠绕着粗大的锁链。最近的一座山峰脚下，立着一块斑驳的石碑，上面用古老的文字刻着：
轩辕历第九纪...人族帝陨之地...
阿禾的左眼突然流出金色的血泪。她颤抖着指向第十二座神峰：那里...有什么在呼唤我...
云澈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顿时如遭雷击。在那座最远的山峰顶端，青铜古棺的棺盖微微开启一道缝隙，一截金色的剑尖正从缝隙中透出凛冽的寒芒——
那是...轩辕剑的本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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