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之内，寂静无声，唯有混沌禁制流转着朦胧的光晕，将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张小凡盘膝坐在中央，双目紧闭，心神彻底沉入体内那方浩瀚的混沌之海。
与虚无之眼的终极碰撞，虽几乎榨干了他所有力量，却也如同一次千锤百炼的锻造，将他原本就已雄浑无比的根基再次夯实、拓宽。此刻，在星元护神丹的残余药力与自身混沌诀的运转下，干涸的经脉与丹田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被重新填满，新生的混沌之力更加精纯，更加凝练，带着一丝经历过开天与归墟洗礼的古老韵味。
他的意识，仿佛漂浮在自身混沌元婴所化的那片微型宇宙之中。灰色的气流是基盘，玄黄之气如同定海神针，镇压中央，散发出稳固一切的意蕴。一缕不朽的金龙战意如同游龙，在气流中蜿蜒盘旋，带来炽热的生机与不屈的意志。而那一丝被彻底驯服的虚无本源，则化作了宇宙背景中最深沉的暗色，与混沌完美交融，赋予了这片宇宙“终焉”与“轮回”的概念。
开天辟地非是终结，万物归墟亦非消亡。
这个明悟如同惊雷，在他道心中炸响。他不再将混沌仅仅视为包容与吞噬的终点，而是看到了其中蕴含的“创造”与“定义”的无限可能。混沌是源头，是过程，亦是归宿。
“化神之境，化凡为神，需以自身之道，引动天地法则共鸣，凝聚不灭元神，超脱凡胎束缚……”过往对于化神境界的认知在心中流淌，但与此刻的感悟相比，却显得狭隘了许多。
他的道，是混沌。若要化神，凝聚的当是……混沌元神！
心念既定，体内那片微型宇宙骤然加速运转！混沌元婴光芒大放，其形体开始变得模糊，仿佛要融入周围的混沌之海。玄黄之气、金龙战意、虚无本源也同时震动，化作最本源的法则丝线，与混沌元婴交织、融合！
他要以自身为炉，以混沌为基，融万道于一体，铸就前所未有的混沌元神！
这是一个极其大胆且危险的过程。寻常修士化神，多是选择自身最为契合的一道法则，凝聚元神。如剑修凝剑魄，火修凝火神。而张小凡，却要同时容纳、统御多种甚至相互对立的大道意蕴，其难度与风险，呈几何倍数增长！
一旦失控，轻则道基尽毁，重则身死道消，甚至可能引发大道反噬，彻底归于混沌。
但他意志坚定，道心通明，毫无畏惧。混沌之道，本就该海纳百川！
轰隆隆——！
他体内仿佛有开天辟地般的巨响回荡！混沌之海沸腾，法则丝线碰撞、融合，一个模糊的、仿佛蕴含着无限可能的全新元神雏形，正在缓缓孕育。其形态并非固定，时而如包容星宇的巨人，时而如演化万物的磨盘，时而又如沉寂归墟的深渊……
他的气息开始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攀升，不断冲击着那层无形的、隔绝元婴与化神的天地壁垒！营帐周围的混沌禁制都随之剧烈波动起来，引得外界守护的星衍真人与苏茹脸色微变，全力加固禁制，防止气息外泄惊动他人。
然而，就在那混沌元神即将彻底凝聚成型，气息即将突破临界点，踏入那梦寐以求的化神之境时——
异变陡生！
那缕被他融合的虚无本源，在最关键的时刻，似乎引动了冥冥中与之同源的一丝遥远呼应！一股冰冷、死寂、仿佛来自世界之外的干扰意志，如同细微却无比坚韧的丝线，穿透了层层空间阻隔，骤然缠绕上了他那即将成型的混沌元神！
这干扰并非攻击，更像是一种……标记，或者说，一种来自更高层次存在的“注视”！
嗡！
混沌元神的凝聚过程猛地一滞！那完美的平衡被瞬间打破，多种大道意蕴的融合出现了细微的紊乱！
张小凡闷哼一声，嘴角再次溢出一缕金色的血液。他强行稳住心神，以无上意志压下元神的躁动，玄黄之气爆发出璀璨光芒，强行定住核心，金龙战意发出不屈的咆哮，驱散那外来的冰冷注视。
最终，那混沌元神的雏形勉强稳固了下来，并未崩溃，但也未能彻底圆满凝聚。它停留在了一种介于虚实之间、无限接近化神、却又差了最后临门一脚的玄妙状态。
只差一线！
张小凡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混沌之色流转，带着一丝遗憾，但更多的却是冷静。他能感觉到，自己此刻的实力，已然超越了元婴境的范畴，神识、法力、对天地的感知，都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足以媲美甚至超越寻常的化神初期修士。但本质上，他依旧还是元婴，未能真正凝聚出不灭的混沌元神。
“是因为那虚无本源的缘故吗？还是……我的积累仍旧差了一丝火候？”他内视着那介于虚实之间的元神雏形，心中明镜似的。那外来的干扰是一个因素，但根本原因，或许在于他对混沌的领悟，仍欠缺最后一点圆融无瑕。
他并不气馁。修行之路，本就是逆水行舟。此次闭关，虽未竟全功，但收获已然巨大。不仅伤势尽复，实力暴增，更是明确了前路，触摸到了化神的门槛。剩下的，便是水到渠成的积累与那一丝突破的契机。
他收敛了周身澎湃的气息，那介于虚实之间的混沌元神雏形也悄然隐没，外表看去，他依旧是那个元婴后期巅峰的修士，只是眼神愈发深邃难测。
挥手撤去营帐禁制，阳光（北境稀薄的阳光）照射进来。
帐外，感受到动静的苏茹立刻转身，看到安然无恙、气息似乎更加深不可测的张小凡，眼中满是欣喜：“张大哥，你出关了！”
星衍真人也感应到来，仔细打量了张小凡一番，眼中闪过一抹惊疑。他感觉张小凡似乎有所不同，但又说不出具体，仿佛笼罩在一层迷雾之中，连他都有些看不真切了。
“恭喜张道友出关，看来此番闭关，收获匪浅。”星衍真人拱手道。
“略有收获，劳前辈挂心了。”张小凡回礼，目光扫过营地。经过数日的休整，营地已恢复了部分秩序，但空气中依旧弥漫着紧张与战后重建的忙碌气息。
“张大哥，你闭关这几日，冰原深处暂无动静，但各派高层商议后，决定组建一支精锐小队，前往潮汐退去的区域深处进行探查，试图找到虚无之潮的源头或弱点。”苏茹说道，眼中带着一丝期待，“星衍师叔举荐了你。”
张小凡闻言，看向冰原深处，目光锐利。探查源头，正合他意。他也想看看，那干扰他突破的“注视”，究竟来自何方。
“好，我去。”他平静应下。
新的征程，即将开始。而这一次，他将以半只脚踏入化神的实力，主动深入那未知的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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