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沉沦于无边死寂的黑暗，仿佛置身万物终点，连时间都失去了意义。张小凡的感知中，只有那冰冷、永恒、拒绝一切生机的“静默”。混沌元神的光芒被彻底吞噬，似乎已然与这万古坟场的死寂道则同化，即将成为这永恒沉眠的一部分。
然而，就在那最后的意识火花即将熄灭之际，一点源于灵魂最深处、历经无数磨难淬炼而成的不屈意志，如同星火燎原，骤然爆发！
“混沌……无始无终……无生无死……”
一段玄奥的经文自心间流淌，并非记忆，而是混沌之道在绝境下的本能回应。那被无尽死寂包裹、仿佛已然湮灭的混沌元神雏形，其最核心处，一点微不可察的混沌奇点，不仅未被磨灭，反而在这极致的“死”之压迫下，迸发出了孕育“生”的潜能！
死之极尽，便是生之起始！
那疯狂涌入、试图同化一切的死亡法则锁链，在触及这混沌奇点的刹那，不再是单方面的侵蚀，而是被强行纳入了某种更宏大的循环！它们不再是毁灭的力量，而是化为了构筑“混沌”中“死寂”一面的基石！
嗡——！
一种无形的、仿佛开天辟地般的震动，自张小凡灵魂深处扩散开来！那介于虚实之间的混沌元神雏形，在吞噬了海量精纯死寂道则后，非但没有崩溃，反而开始了一种本质的蜕变！
其灰色的本体变得更加深邃、厚重，表面原本模糊的纹路变得清晰，一边是演化万物、生机勃勃的混沌气流，另一边则是归于沉寂、万籁俱静的死亡国度。生与死，动与静，存在与虚无，在这一刻于混沌元神中达成了某种对立而统一的平衡！
不再是简单的包容，而是真正的统御！混沌元神，于此死生关头，终于彻底稳固，由虚向实迈出了最关键的一步！虽然距离完全化神尚有距离，但其本质位格，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外界，那骤然停止波动的古传送阵，在死寂数息之后，猛地爆发出一种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气息！不再是单纯的混乱与死寂，而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宏大、仿佛能承载万物生灭的混沌意蕴！
一道凝练如实质的灰色光柱，自阵盘中心冲天而起，穿透百丈岩土，直射苍穹！光柱之中，隐隐有万物初生、星辰运转、又复归寂灭的异象沉浮！
“这是……”星衍真人等人目瞪口呆，感受着那光柱中蕴含的、令他们神魂都感到颤栗与敬畏的磅礴道韵，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这绝非化神修士能拥有的气息！这张道友，究竟在下面经历了什么？！
苏茹泪眼朦胧地望着那灰色光柱，她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着张小凡那熟悉而更加浩瀚的气息，一颗悬到嗓子眼的心，终于缓缓落下，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惊喜。
灰色光柱持续了约莫三息，便缓缓收敛，最终彻底消失。地底的古传送阵彻底黯淡下去，所有符文尽数碎裂，化作一堆凡石，那连通万古坟场的通道，也随之彻底崩塌、消失。
一道身影，自那废墟之中缓缓站起。
正是张小凡。
他依旧是那身青衫，外表看去与之前并无太大不同，甚至气息更加内敛。但若有人能直视其双眸，便会看到那眼底深处流转的，不再是简单的混沌灰色，而是仿佛包含了宇宙生灭、万物轮回的无尽深邃。一种无形的、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威严，自然而然地弥漫开来，让在场所有修士，包括星衍真人等化神在内，都心生敬畏，不敢直视。
他成功了。不仅从万古坟场的死亡意志中挣脱，更借此机缘，使得混沌元神彻底稳固，容纳了极致的死寂道则，补全了自身混沌大道至关重要的一环。此刻他的实力，虽境界未破，但真实战力，已然跃升到了一个连他自己都难以估量的全新层次。
他目光平静地扫过被混沌领域禁锢的幽泉老祖和玄机子。两人感受到那目光，神魂俱颤，连怨毒的情绪都生不起来，只剩下无边的恐惧。
张小凡并未立刻处置他们，而是先对星衍真人等人微微颔首：“有劳诸位前辈护法，晚辈无恙。”
他的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感。
星衍真人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撼，拱手道：“张道友洪福齐天，道法通玄，老夫佩服！此间叛逆，该如何处置？”他指向幽泉与玄机。
张小凡目光落在两人身上，淡淡道：“勾结外魔，扰乱防线，其罪当诛。”
话音落下，甚至不见他有何动作，那禁锢二人的混沌领域骤然收缩！
“不——！”幽泉老祖与玄机子发出最后一声绝望的嘶吼，随即连同他们的元神、法宝，一切存在痕迹，都在那收缩的混沌领域中，被彻底归墟、湮灭，仿佛从未存在于这个世界。
两位纵横北地多年的化神尊者，就此形神俱灭！
全场一片死寂，唯有寒风呜咽。所有人都被这轻描淡写间便抹杀化神的恐怖手段震慑得大气都不敢出。
张小凡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抬头，望向冰原深处，又看向手中那枚已然彻底失去光泽、布满裂痕的龙纹晶石（之前共鸣消耗）。经过此番变故，他隐隐感觉到，北境之事已了，与此地因果即将告一段落。那万古坟场虽然通道已毁，但此番接触，让他对“虚无”的根源，对那葬神山金龙与噬界魔巢的古老秘密，有了更深的猜测。
他的化神之路，所需的已不再是简单的能量积累，而是对混沌大道更全面的感悟，以及对那横贯古今的“虚无”之患的最终解决。这片北境冰原，能带给他的机缘，已然不多。
是时候，离开了。
他看向苏茹，对她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传音道：“此间事了，我需去探寻一些更古老的踪迹。你……保重。”
苏茹看着他，知他去意已决，心中虽有万般不舍，却也只是重重点头，千言万语化作一句：“你也保重，张大哥。”
张小凡不再多言，对星衍真人等人拱手一礼：“诸位，后会有期。”
说罢，他一步踏出，身形便已出现在数里之外，再一步，便化作天际一个小小的灰点，最终彻底消失在北境风雪弥漫的天际线。
他来时悄无声息，去时亦如清风拂过。
但北境联军，乃至整个修真界，都将永远铭记这个名字——张小凡。他以一己之力，屡次挽狂澜于既倒，更在众人眼前，展现了那超越化神理解的、名为“混沌”的无上大道。
而他的传奇，显然并未结束，只是翻开了新的、更加波澜壮阔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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