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城的风，带着新生与旧尘混杂的微妙气息，吹过高楼顶端，却吹不散秦羽心头的惊涛骇浪。他看着身旁渔晚那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完成“教学”后轻松惬意的侧脸，喉咙如同被砂纸磨过，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操控时间！
而且是如此举重若轻，将一座浩瀚都市连同其内亿万生灵的万年时光，如同摆弄沙盘般随意加速、倒流！
这已经不是力量强弱的问题，这是……这是对宇宙基本法则的重新定义！是凌驾于他所理解的一切“力量体系”之上的、近乎“道”本身的存在！
他之前所有的认知，所有关于力量层级的划分，在渔晚这轻描淡写的几招面前，彻底崩塌、粉碎。他就像一个刚刚学会数数的孩童，突然看到了微积分的浩瀚世界，那种冲击，是颠覆性的。
渔晚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给秦羽带来了多大的震撼，或者说，她并不在意。她拍了拍手，仿佛掸掉并不存在的灰尘，目光扫过下方正在善良规则滋养下缓慢而坚定地向着更好方向演变的界城，满意地点了点头。
“看清楚就好。”她转过头，看向秦羽，那双清澈的眼眸仿佛能洞穿他灵魂深处的每一丝震颤，“有些路，看着难，走不通，但总得有人去走。有时候，不是路不对，是走路的人，心还不够定，看得还不够远。”
她的话语依旧带着那种独特的、混合着天真与沧桑的意味，但此刻听在秦羽耳中，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你……”秦羽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尽管沙哑无比，“你究竟是谁？”
这是他此刻最想知道，也最恐惧知道答案的问题。
渔晚歪了歪头，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像极了当初在竹屋里玩游戏通关时的表情：“我是渔晚啊，救你的那个。怎么，力量恢复了一点，就不认识啦？”
她避重就轻，显然不打算正面回答。
秦羽沉默。他知道，到了渔晚这个层次，她若不想说，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得到答案。
渔晚看着他紧绷的神色，忽然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仿佛穿越了无尽时空，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疲惫。
“别想那么多。”她说道，语气柔和了些，“知道得太早，对你没好处。你只需要记住，你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你未来的路，还长得很，也……危险得很。”
她顿了顿，伸手指向那片蔚蓝与紫色交织的海域，指向渔村的方向：“那里，是你的‘压舱石’，也是你的‘起点’。先把你的船修好，把帆挂稳，再去想怎么征服那片……连我都觉得有点麻烦的‘深海’吧。”
连她都觉得麻烦的“深海”……
秦羽捕捉到了这个关键信息。这意味着，那连接着“观察者”、喷涌着诡异洪水的深海缺口，其背后代表的威胁层次，恐怕也远超他之前的预估，甚至能让渔晚这样的存在都感到“麻烦”！
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如同无形的巨山，轰然压在了他的心头。前有“观察者”这等掠夺宇宙的巨擘，身边有渔晚这等操控时空的“神只”，深海之外还有连“神只”都觉得麻烦的未知……
他这条刚刚修复、甚至升级了的船，真的能在这片浩瀚而恐怖的“海域”中，航行下去吗？
但下一刻，一股更加不屈的意志从他心底升起，如同被压抑到极致的火山。
正是因为前路如此艰难，如此浩瀚，他才更不能停下！
渔晚展现的力量，没有让他绝望，反而像在他眼前推开了一扇通往无限可能的大门！让他看到了力量之路的尽头，远非他曾经想象的那么简单！
他体内的宝莲灯似乎感受到了主人心境的蜕变，那作为内宇宙核心基石的光芒，骤然变得更加凝练、更加深邃，隐隐散发出一种敢于照彻一切迷雾、定鼎混沌初开的无上意境。那一千五百万宇宙也随之发出无声的共鸣，力量流转更加圆融自如。
秦羽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震撼、疑虑、恐惧都强行压下，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
他看向渔晚，郑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他没有再追问她的身份，也没有畏惧前方的危险。
他明白了自己的渺小，也明白了自己的道路。
修好船，挂稳帆，然后……去闯那片让“神”都觉得麻烦的深海！
渔晚看着秦羽眼中重新燃起的、甚至比之前更加纯粹和坚定的火焰，嘴角微微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明白就好。”她转过身，裙摆在海风中轻轻摇曳，“走吧，回去了。村里的空心菜该浇水了，而且……我新找到一款游戏，好像叫《星际穿越》，看起来比《赶鸭子》难一点。”
她的语气轻松自然，仿佛刚才那拨动时空的惊天手段，真的只是随手为之。
秦羽看着她的背影，心情复杂难言。
但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看待这个世界，看待自身力量，乃至看待身边这个看似普通的女孩……眼光都将彻底不同。
新的征程，在他看清了部分“真相”后，才算是真正拉开了序幕。而这场征程的波澜壮阔，恐怕将远超他以往经历的总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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