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溟？水修？”慕容垂眼中精光一闪，手指轻轻敲击着座椅扶手，“你们可还记得，大约十年前，被污蔑沾染邪道、被称为‘邪妖王’的飞刃秦家上一代天才——秦荣刃？”
杨容依和杨再兴脸色都是一凝，点了点头。那件事当年闹得很大，他们自然记得。
慕容垂继续道：“秦荣刃后来据说死了，他的直系后代也都陆续失踪。但据我所知，他有一个儿子，名字就叫——秦夜鸩！”
此话一出，杨容依和杨再兴都露出了吃惊的神色。
“夫君，你的意思是……婧儿的徒弟秦夜鸩，可能就是飞刃秦家那个失踪的继承人秦夜鸩？”杨容依难以置信地道。
“但这……这可能吗？当年秦荣刃出事后不久，飞刃秦家的家主秦雄辉就对外宣布，继承人秦夜鸩意外失踪，恐怕早已不在人世了。而且，夜鸩那孩子不是说，他家乡在东岳圣地最南边的村镇，自幼父母双亡吗？”
慕容垂目光深沉，缓缓从储物戒中取出了三张略显陈旧的纸张，放在了桌上。
“这是我八年前，夜鸩刚拜入婧儿门下不久后，心中存疑，派人特意去东岳圣地最南端那几个城镇暗中调查的结果。”
他指着那几张纸，“所有调查反馈都显示，那几个城镇及其周边区域，近二十年内，都没有一个名叫‘秦夜鸩’、且符合他年龄和特征的孩子出生或居住的记录。他当初的说法，恐怕是编造的。”
他顿了顿，手指点向虚空，仿佛要点破那个真相：“而现在，他拿出了这支明显带有飞刃秦家印记的发簪。我觉得，几乎可以肯定——我们的秦夜鸩，就是飞刃秦家的那个秦夜鸩！”
大殿内陷入了一片沉默。这个消息太过惊人。那个他们看着长大、天赋绝伦、深受婧儿喜爱（他们也有意撮合）的弟子，竟然可能是那个早已“失踪”、身份敏感无比的飞刃秦家继承人？
杨再兴眉头紧锁：“若真是如此，此事关系重大！飞刃秦家内部情况复杂，秦荣刃的旧案更是牵扯甚广。他的身份一旦暴露，必会引来无数麻烦和危险！我们是否应该立刻告诉婧儿？”
“不可。”慕容垂立刻摇头阻止，他沉吟片刻，道，“现在告诉婧儿，以她的性子，怕是会立刻去找夜鸩对质，反而可能打草惊蛇，或将她也卷入不必要的风波。
我看得出来，那孩子对婧儿是真心实意的，他隐瞒身份必有苦衷。这些年来，他可曾做过半分伤害婧儿、损害宗门之事？”
杨容依也缓缓点头，语气带着母亲的柔和与理智：“夫君说得对。我也相信夜鸩那孩子。他对婧儿的心意，我们都看在眼里。
他若真是飞刃秦家的人，隐瞒身份或许是为了保护自己，也或许是不想将过去的恩怨带入宗门，牵连婧儿。我们贸然揭破，反而可能将他推远，甚至逼入险境。”
慕容垂颔首：“没错。既然他选择以‘秦夜鸩’的身份留在婧儿身边，留在长安宗，那我们就暂且只认这个‘秦夜鸩’。
至于飞刃秦家的风波……只要不波及婧儿和宗门，便由他自己去处理。我们需要做的，是在必要时，为他提供一些无形的庇护，而非捅破这层窗户纸。”
杨再兴思索片刻，也觉得有理，叹了口气道：“好吧，就依姐夫所言。只是苦了婧儿那丫头，还被蒙在鼓里。”
慕容垂目光望向殿外，眼神深邃：“儿孙自有儿孙福。或许……不知道，对她而言，反而是一种保护。至于真相，总有一天，会由该告诉她的人，亲自告诉她。”
大殿内的谈话就此结束，但三位长安宗最高层的心中都埋下了一个沉重的秘密。
他们对秦夜鸩的观感变得复杂起来，既有原有的赏识与喜爱，也添了一份审慎、一丝担忧，以及一份沉甸甸的、不会宣之于口的守护之意。
慕容诺婧带着一肚子的羞恼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甜蜜，匆匆回到了碧落峰自己的清修院落。
本以为可以独自静静，消化一下方才那惊心动魄又令人面红耳赤的经历，谁知刚推开院门，便看到一道熟悉的玄色身影，正拿着扫帚，颇为认真地清扫着院中飘落的竹叶。
竟是秦夜鸩。
听到开门声，秦夜鸩抬起头，看到是她，脸上立刻绽开一个灿烂又带着几分讨好意味的笑容，放下扫帚迎了上来：“师父，您回来了。”
慕容诺婧看到他，方才巨石后的画面瞬间又涌入脑海，脸颊不禁又是一热，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绕过他就想往屋里走。
秦夜鸩连忙侧身拦住她，语气温柔又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师父忙碌了一上午，定然累了，先去那边石凳上歇息片刻吧？弟子刚沏好了清心茶。”他指了指院子里那方青石桌凳。
慕容诺婧瞥了一眼，石桌上果然放着一壶刚沏好的茶，正袅袅冒着热气，散发着清雅的香气。她确实有些口干舌燥，便半推半就地被秦夜鸩引着走到石桌旁坐下。
秦夜鸩殷勤地为她斟上一杯热茶，双手奉上。慕容诺婧接过茶杯，指尖不可避免地与他触碰了一下，如同触电般迅速收回，低头抿了一口茶，借以掩饰内心的波动。
“师父，宗门大会……都商议了些什么要紧事？”秦夜鸩在她对面坐下，看似随意地问道，目光却一直留意着她的神色。
慕容诺婧放下茶杯，努力板起脸，想维持师父的威严：“哼，别以为这样献殷勤，我就会忘了你刚才……刚才那般大逆不道的行为！这事还没完！”
虽是训斥，但那语气听起来却更像是娇嗔，毫无威慑力。
秦夜鸩从善如流，连忙陪着笑脸，态度诚恳地认错：“是是是，方才确是弟子冲动孟浪了，唐突了师父，弟子知错，保证绝不再犯！”他嘴上说着保证，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却漾着笑意，怎么看怎么没诚意。
慕容诺婧又瞪了他一眼，才稍稍缓和了语气，将大会关于组织队伍参加中岳圣地稷下学院“猎兽大比拼”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最后道：“……宗门一致决定，由你带队参加。此次大比关乎宗门声誉，你需得好生准备，不可懈怠。”
“稷下学院？”秦夜鸩听到这四个字，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身子似乎也怔了一下。
稷下学院！
这个名字，瞬间触动了他深埋的记忆。两年前，在慕容诺婧的故乡，瑜夏帝国的皇都，他与复古灵教初次交锋，历经险境。
事后，慕容诺婧的那位堂姐，身份神秘的慕容舒雅，曾私下找到他，意味深长地提醒过他一句：“若有机会，不妨去中岳圣地的稷下学院看看。那里……或许有一些你会感兴趣的东西，关于……一些历史。”（具体章节:第六十四章。）
当时他并未完全理解这句话的深意，但“稷下学院”和“感兴趣的东西”这两个词，却深深印在了他的脑海里。没想到，机会竟然这么快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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