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海还没从方才的错愕里反应过来，后心就被一股带着酒气的力道猛地一推，脚步踉跄着踉跄着就踅出了傻柱家的门槛。
不等他稳住身形、张口追问，“砰”的一声闷响已经在身后炸开——傻柱竟半点情面不留，径直把实木房门给甩上了，连条缝隙都没剩。
被自己一向视作“半个儿子”的傻柱这么粗鲁对待，易中海胸腔里像陡然塞进了团干柴，一点就着的火气“噌”地窜了上来。
他攥紧拳头，指节都泛了白，转过身对着门板就狠狠拍了下去，“砰砰砰”的声响在寂静的胡同里撞得脆生，一下比一下急促。
“傻柱！你这个混账东西，翅膀硬了是不是？马上给我开门。”他扯着嗓子喊，声音里裹着压不住的愠怒，连带着邻里窗棂后都隐隐透出几道探看的人影。
就这么卯着劲敲了足有十几下，他的手掌心红得发肿，指腹被门板上的木纹硌出几道浅印，可那扇紧闭的门却像焊死了似的，半点动静没有。
易中海喘着粗气，额角的青筋还在突突跳，可望着纹丝不动的房门，再想想傻柱方才那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最后他也只能重重叹口气，带着满肚子的火气和憋屈，一步三回头地先回了自己家。
走在路上，他还忍不住给自己找补，罢了罢了，傻柱定是昨晚喝太多劣质白酒，现在还昏昏沉沉没醒透，等他醒了，自然知道错。
另一边，傻柱关上门就转身踉跄着挪回了里屋，身上的酒气还没散干净，脑袋里昏沉沉的像塞了团棉花。
他往硬板床上一倒，刚把眼睛闭上，还没挨着枕头呢，“砰砰砰”的敲门声又跟追着屁股似的响了起来，一下下敲得人太阳穴发紧。
傻柱烦躁地啧了一声，伸手抓过搭在床尾的旧棉被，连头带脸蒙了个严实，棉絮裹着的浊气呛得他咳嗽了两声。
可门外的声响还是钻着缝往耳朵里钻，他也只能咬着牙硬忍，心里把门外的易中海骂了个遍。
又熬了约莫半支烟的功夫，门外的敲门声终于停了。
傻柱掀开被子一角，侧耳听了听，确认没了动静，才重新闭眼往枕头上靠。
可这一回，睡意却像被风吹散了似的，怎么也聚不拢。
只要一合上眼，脑子里就跟走马灯似的转，昨晚秦淮茹跟刚才易中海的事搅得他心口发闷，翻来覆去再也睡不着。
易中海刚迈步进自家屋门，胸口那股被傻柱堵着的火气还没顺下去，一屁股坐在八仙桌旁的凳子上，抓过桌上的搪瓷茶缸，掀开盖子“咕咚”猛灌了一大口凉茶。
茶水顺着喉咙滑下去，却没压下心底的燥热，他正皱着眉咂摸滋味，院门口的帘子“哗啦”一响，秦淮茹直接掀帘走了进来。
易中海抬眼瞧见来人是她，脸上的愠色瞬间褪去，挤出几分温和的笑意。
他放下茶缸时连动作都轻了些：“淮茹啊，这时候过来，是有啥事儿？快坐。”他说着，伸手往对面的木凳上指了指。
他哪里知道，方才自己在傻柱家门口拍门、喊骂，最后又气冲冲转身的模样，全被秦淮茹看在了眼里。
她没听见两人说了啥，只看到这半截场面，心里揣着满肚子疑问，等易中海刚回屋，她就匆匆赶了过来。
秦淮茹依言在对面的凳子上坐下，屁股只沾了半边凳面，身子微微前倾。
她的语气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一大爷，我刚在屋里瞅见您往傻柱那边去了，您方才是去找他了吧？”
“傻柱”两个字刚落，易中海方才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眉头“唰”地又拧成了疙瘩。
指节无意识地在茶缸沿上摩挲着，胸口那股火气“腾”地又冒了上来。
一想到傻柱那副油盐不进、摔门送客的模样，他就忍不住憋得慌。
可话到嘴边，他又猛地想起自己往后还得靠着秦淮茹养老，硬生生把到了喉咙口的抱怨咽了回去。
端起茶缸又抿了口，语气放得又平又缓：“可不是嘛淮茹，我刚才是去找他了，那浑小子估计是昨晚酒喝得太猛，到现在还没醒透呢，跟他说话也是白搭，等他醒了神志清了，我再过去跟他说道说道。”
他哪里敢说实话，总不能告诉秦淮茹，自己是被傻柱当面推出门、连门都没让进吧？
这话既丢面子，又怕让秦淮茹看出他跟傻柱之间生了嫌隙，只能捡着“傻柱没醒酒”这个由头，轻轻把事儿遮了过去。
对于易中海的话，秦淮茹压根不相信，她心里门儿清，眼下要让傻柱松口把房子的事捋顺，还得全靠易中海从中周旋。
于是她脸上半点疑虑没露，只顺着话头低下头，指尖轻轻捻着衣角，装作全然相信的模样。
等易中海话音落，秦淮茹才缓缓抬起头，眼神里带着几分恳切。
他的语气也放得柔缓：“一大爷，这事真是麻烦您了，您费心跑前跑后的，只要最后能把房子的事敲定，我肯定记着您的好，往后一定好好感谢您。”
她说着，还微微往前倾了倾身子，姿态放得格外谦和。
见秦淮茹这般懂事，易中海方才被傻柱勾起的那点不快顿时散了大半，脸上的笑意也真切了些。
他摆了摆手，语气透着股长辈对晚辈的熟稔：“淮茹啊，跟我还说这些客套话干啥？帮衬你都是我应该做的，对了，昨儿个事儿乱哄哄的，我倒忘了问你，棒梗跟老嫂子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一听到“棒梗”两个字，秦淮茹刚还带着点笑意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眼眶微微发紧，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着似的，一阵发疼。
她深吸了口气，才压下喉咙里的发紧，声音轻轻的，带着化不开的低落：“一大爷，昨儿傍晚我去了一趟派出所，跟公安同志打听了，他们说……说我婆婆跟棒梗是报了假警，扰乱了秩序，得拘留半个月不说，还得罚一百块钱。”
贾张氏被拘留，秦淮茹不在意，但棒梗被拘留，她就不能忍受了，更别说还要罚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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