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希摩斯似乎还想阻拦，但它那庞大的身躯和混乱的意识，在冰爪和深渊气息的威压下，动作也显得迟缓了许多，被路明非轻易绕过。
那只幽蓝冰爪抓了个空，狠狠拍在路明非刚才停留的冰面上。
“咔啦啦——！”
以落点为中心，半径近百米的冰层，瞬间被冻结、然后粉碎！不是碎裂成冰块，而是直接化为了最细微的冰晶粉尘！仿佛那片空间的一切物质结构，都被绝对的低温和力量彻底湮灭！
冰爪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感知着什么，最终，它缓缓缩回了不断崩塌扩大的冰裂缝深处，连同那股恐怖的威压，也渐渐收敛。但那口冰棺的震动并未停止，裂缝深处的黑暗，仿佛有更多的目光在苏醒，凝视着逃离的几人。
远离冰裂缝核心区域的一处相对稳定的冰洞内。
暗金色的光芒一闪，路明非的身影显现出来。他落地的动作比平时沉重了一丝，右臂上的幽蓝冰晶依旧覆盖着小臂和手背，散发着森然寒气，与他体表的暗金光晕形成僵持。
他摊开手掌，那枚融合了零的碎片静静躺在他的掌心。此刻，碎片的光芒已经稳定了许多，内部的冰蓝色纹路如同活物般缓缓流淌，与混沌底色交织，形成一种奇异而美丽的花纹。那股属于零的微弱生命波动，如同风中残烛，却顽强地存在着。
楚子航和凯撒随后也冲进了冰洞，两人都显得有些狼狈，气息不稳。楚子航第一时间看向路明非的右臂和手中的碎片，冷峻的脸上带着凝重。凯撒则警惕地守在洞口，狄克推多横在身前，留意着外界的动静。
“你的手臂……”楚子航的声音有些干涩。
“无碍。”路明非打断了他，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手中的碎片，“冻结规则有些麻烦，需要点时间化解。”
他的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小事。但楚子航能感觉到，路明非体内力量运转的优先级，有很大一部分正在用于对抗右臂的冰晶侵蚀。
“零她……”楚子航的目光转向那枚碎片，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他见证了零的“消散”与融入，此刻感受到碎片中那微弱的、熟悉的波动，心情难以言喻。那个沉默寡言、却总是坚定站在路明非身边的女孩，以这样一种方式“存在”了下来。
路明非没有回答，只是用左手食指，轻轻点在那枚碎片的表面。
一丝极其细微的暗金力量，如同探针般，小心翼翼地探入碎片内部。
瞬间，一股混杂着庞大混乱能量信息流、以及零那清晰却微弱的意志片段，涌入路明非的感知。
他“看”到了……一些破碎的画面：
无尽的冰封世界，一口巨大的、铭刻着无数古老纹路的青铜棺椁（与他意识海深处的相似，却又有所不同）悬浮在中央，被无数粗大的、闪烁着幽蓝光芒的锁链缠绕、封印。
一个模糊的、散发着与他同源却更加古老沉寂气息的身影，被封印在棺椁之中。
背叛……战争……肢解……碎片洒落……
其中一块较大的碎片，坠落到这片冰渊，被某种力量牵引，封入了这口由极致寒冰与神秘金属构成的“副棺”之中，也就是他们之前看到的那口冰棺。
漫长的岁月流逝，冰棺的力量与这块碎片相互影响，形成了独特的封印力场，也孕育出了那只幽蓝冰爪般的守护者（或者说，是封印的一部分）。
而零的融入……她的力量本质，似乎与这冰棺的寒气有某种奇特的亲和性？她的意志，如同最坚韧的丝线，强行缠绕、安抚着碎片内部残留的狂暴意念，并在这碎片与冰棺本源之间，构筑了一个脆弱的、临时的“缓冲带”和“链接通道”。
正是因为这个“链接通道”，路明非才能如此清晰地感知到这些关于冰棺和碎片来源的破碎信息。
同时，他也清晰地感知到零的状态——她的自我意识极其微弱，如同沉睡，大部分精神力量都用于维持这个“容器”的稳定和对碎片力量的疏导。她就像一枚活着的、拥有自我牺牲意志的“钥匙”或者“过滤器”。
路明非收回手指，黄金竖瞳中光芒闪烁，消化着这些信息。
“她暂时死不了。”他抬眼，看向楚子航，给出了一个冷静到近乎残酷的判断，“作为容器，她比预想的……更有用。”
这句话让楚子航握紧了村雨的刀柄，指节有些发白。他听出了路明非话语中对零“价值”的认可，却感受不到多少对零“本身”的关切。这就是……神性视角下的评判吗？
凯撒在洞口也听到了这句话，回过头，看了路明非一眼，眼神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路明非掌心的碎片，突然再次发生了变化。
那流淌的冰蓝色纹路，光芒微微内敛，而碎片本身的混沌底色，似乎受到零力量长时间浸染的影响，开始逐渐向着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内蕴光泽的色调转变——那是一种……暗金色。
并非路明非体表那种燃烧、流动的暗金，而是一种更加厚重、更加古朴，仿佛历经岁月沉淀的暗金。
与此同时，碎片中那股属于零的微弱波动，似乎也悄然发生了一丝改变。依旧忠诚，依旧带着守护的执念，但似乎……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与路明非力量本质更加贴近的冰冷与威严。
最明显的外在变化是——原本透过碎片，还能隐约感知到零那头标志性的、如同月光般流泻的银白色长发的虚影意象，此刻，那虚影的发梢末端，竟然开始悄然褪去银白，染上了一层与碎片底色相似的、极其细微的……暗金色泽。
虽然只是刚刚开始，如同墨滴入清水，晕开了一丝痕迹，但这变化落在路明非的黄金竖瞳中，却清晰无比。
零的发色……在变？
是因为与他的碎片融合，受到了他力量本质的侵蚀？还是因为作为“容器”，承载了过于庞大的、属于“伪神”的本源力量，导致自身形态开始向着“神”的方向靠拢？
路明非凝视着碎片中那抹新生的暗金，感受着零那随之产生微妙变化的波动，冰冷的瞳孔深处，第一次对这件“意外”的造物，产生了一丝超出纯粹“利用价值”范畴的……审视。
这变化，是福是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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