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澈猛地瞪大了眼睛,瞳孔因为难以置信而剧烈收缩,所有的愤怒和指控都僵在了脸上,只剩下震惊和茫然。
他竟然承认了。
陆行俞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但那情绪转瞬即逝,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他重新启动车子,汇入车流。
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稳,甚至比刚才更加冷漠,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对话从未发生。
“所以,陆澈。”
他目视前方,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要么,你有本事让她身边只剩下你一个。”
“要么,就学会怎么在很多人里,活下去。”
陆行俞低沉的声音带着残忍的提醒:
“刚刚在走廊,如果没有我出现,你觉得你在那两个男人面前,能撑多久?”
陆澈的身体猛地一僵,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
他想起池野那几乎要将他生吞活剥的戾气眼神,想起谢时泽那看似温和实则锐利如刀的探究。
如果不是哥哥及时出现,将他带离那个是非之地……
以他当时被乔眠撩拨得心神荡漾、毫无防备的状态,恐怕真的会被那两人联手撕碎,连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这个认知让他后背窜起一股寒意。
陆行俞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令人心慌的声响。
“池野的拳头,谢时泽的算计,你以为,单凭你那些所谓的取悦,就能在她身边站稳脚跟?”
他微微停顿,眼里闪过一丝极淡的讥诮。
“在她眼里,你现在这点价值。”
他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陆澈颈侧的痕迹。
“或许还比不上一件让她觉得有趣的玩具。”
这话比刚才任何一句都要刺耳,都要残忍。
陆澈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屈辱、不甘,还有一种被彻底看轻的愤怒,在他胸腔里灼烧。
他转过头,眼角因为强忍情绪而泛着红,直直地盯住陆行俞冷峻完美的侧脸轮廓。
陆澈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一个大胆到近乎忤逆的念头,伴随着破罐破摔的冲动,冲口而出:
“那你呢?你跟她进行到哪一步了?”
这话问得极其失礼,甚至带着一种窥探隐私的冒犯。
他需要知道,需要找到一个参照,哪怕这个参照同样让他痛苦。
陆行俞搭在方向盘上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他缓缓地转过头。
那双浅灰色的眼眸,深不见底,此刻正平静无波地落在陆澈脸上。
没有预料中的怒意,也没有被冒犯的尴尬,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审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
就在陆澈几乎要承受不住这无声的压力,想要移开目光时。
陆行俞的唇瓣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勾起一个极淡、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他没有回答。
只是重新转过头,目视前方,专注地驾驶着车辆。
但他的沉默,本身就像是一种无声的回答。
有臣服,有痴迷,有不堪,或许还有更深、更隐秘的,连陆行俞自己都不愿、或者无法宣之于口的纠缠。
他呆呆地看着哥哥冷峻的侧影,仿佛背负着沉重枷锁却又甘之如饴的禁欲气息。
一个更加冰冷、也更加清晰的认知,缠绕上他的心脏——
他的哥哥,陆行俞,这个永远冷静自持的男人,在乔眠面前,恐怕早已溃不成军。
甚至可能,比他所能想象的,陷得更深,更无法自拔。
这个认知带来的,不是幸灾乐祸,而是一种同病相怜的、深入骨髓的悲凉和绝望。
陆澈缓缓靠回椅背,他终于明白,在这场由那个女人主导的游戏里,没有人是赢家。
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卑微地乞求着那一点或许永远无法独占的垂怜。
车厢内令人窒息的沉默一直持续到车子驶入陆氏集团地下停车场。
电梯直达顶层会议室。
门打开的瞬间,外面等候的几位高管立刻迎了上来,恭敬地问候:“陆总,小陆总。”
陆行俞只是微一颔首,脚步未停,径直走向主位。
他脱下西装外套,早有助理无声地接过。
里面是熨帖得一尘不染的白衬衫,勾勒出他宽肩窄腰的挺拔背影,衬衫袖口挽至小臂,露出一截冷白劲瘦的手腕和那只价值不菲的腕表。
他落座,动作流畅而沉稳,自带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
浅灰色的眼眸如同经过精密校准的仪器,淡淡扫过全场,原本还有些细微交谈声的会议室瞬间落针可闻。
陆澈跟在他身后,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但在哥哥如此强大的气场对比下,仍显得有几分青涩和局促。
他在陆行俞右手边的位置坐下,暖棕色的卷发在冷白的顶灯下显得格外柔软,与会议室冰冷严谨的氛围有些格格不入。
会议开始,是针对某个海外并购案的复盘分析。
一位部门经理正在汇报,言辞谨慎,但陆行俞的眉头却几不可察地微微蹙起。
他并没有立刻打断,只是那搭在光滑桌面上的修长手指,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发出极轻却令人心慌的“叩叩”声。
这声音不大,却像重锤一样敲在每个人的心上,尤其是那位正在汇报的经理,语速不自觉地加快,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终于,在经理提到一个数据模糊处时,陆行俞开口了。
“第三页,附录b,交叉持股比例的计算依据。”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冰冷没有起伏,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地切中要害。
“你用的是一周前的非公开数据,但昨天凌晨,对方发布了最新股权变动公告。为什么没有更新?”
那位经理脸色瞬间煞白,支吾着无法回答。
陆行俞没有看他,而是将目光转向了身旁的陆澈。
“陆澈,这个案例,你怎么看?”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陆澈身上。
陆澈心脏猛地一紧。
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快速回忆着案卷内容,暖棕色的眼眸努力维持着镇定。
“我认为,关键在于对方核心技术的专利壁垒评估,现有的风险评估模型可能低估了……”
“可能?”
陆行俞打断了他,语气依旧平淡,却像一把冰冷的锉刀,磨掉了陆澈话语中所有不确定的修饰。
“我要的是基于现有公开信息和逻辑推演得出的确定性结论,不是‘可能’。”
他微微向后靠向椅背,这个动作让他挺拔的身形更显舒展,却也带来了更强的压迫感。
“忽略实时信息,依赖过时数据,是致命的错误。”
他的目光重新扫向那位经理,语气不容置疑。
“这个项目,李经理暂时退出,由张副总接手。”
一句话,决定了职场的起伏。
处理完经理,他的视线再次回到陆澈身上。
“继续说。”他示意道,仿佛刚才只是随手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陆澈深吸一口气,掌心有些汗湿。
他摒弃了那些模糊的词汇,努力让自己的分析变得清晰、锐利,像哥哥那样,直指核心。
他提到市场替代技术的出现,提到潜在的法律风险,甚至大胆地对收购后的整合提出了质疑。
这一次,陆行俞没有立刻打断。
他安静地听着,偶尔,那冷峻的眉眼会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动,似乎对某个点产生了兴趣。
他搭在扶手上的手,指节分明,修长有力,无意识地把玩着一支铂金钢笔,金属笔身在冷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芒,一如他给人的感觉——精密,冷静,掌控一切。
直到陆澈说完,会议室里再次陷入寂静。
陆行俞沉默了片刻,就在陆澈以为又会迎来新一轮的批评时,他却极轻地颔首。
“方向对了,但深度不够。”他放下钢笔,双手交叠置于桌前,这是一个准备总结的姿态。
“你看到了风险,但没有量化它。百分之十的风险和百分之五十的风险,应对策略截然不同。”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在安静的会议室里回荡,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在陆氏,或者说,在任何你想生存下去的地方。”
他微微侧头,浅灰色的眼眸深邃地看向陆澈,那里面不再有兄弟间的温情,只有上位者的审视和锤炼。
“情绪和模糊的直觉,是最无用的东西。”
他的话语刻意放缓,每个字都带着千钧重量。
“你需要的是绝对清醒的头脑,精准的判断,以及……在任何情况下,都能摒弃干扰,看清本质的能力。”
这话意有所指,陆澈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
他明白,哥哥指的不仅仅是商业案例。
无论是商界,还是那个围绕乔眠展开的、更复杂凶险的战场,天真和软弱,只会让他被啃得骨头都不剩。
他必须尽快成长起来,拥有属于自己的爪牙和锋芒。
会议在陆行俞冰冷精准的掌控下,如同精密仪器般运转。
就在陆澈全神贯注,试图消化哥哥抛出的又一个尖锐问题时,会议室厚重的隔音门被轻轻敲响。
不待回应,门便被推开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李铭,他恭敬地侧身让开。
随即,一道窈窕的身影,袅袅娜娜地出现在门口。
会议室内原本紧绷到极致的气氛,骤然一滞。
所有高管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被吸引过去。
乔眠来了。
脸上戴着副宽大的黑色墨镜,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小巧挺翘的鼻尖,和那抹涂着丝绒复古红的饱满唇瓣,颜色浓郁,与她一身素雅形成强烈对比,极具视觉冲击力。
她甚至没有摘下墨镜,只是微微抬着下巴,红唇边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隔着镜片,目光仿佛在会议室内缓缓扫过。
最终,那目光的落点,精准地定格在主位上的陆行俞,以及他身旁略显怔忪的陆澈身上。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她的声音糯软微哑,与会议室冰冷严肃的氛围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掌控了全场。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主位上的男人有了反应。
陆行俞原本毫无波澜的浅灰色眼眸,在看到她身影的刹那,几不可察地漾开一丝微澜。
他搭在扶手上的、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无意识地收拢了一下。
但他并未立刻起身,只是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冰冷气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悄然融化、收敛。
他微微侧首,对身旁的李铭低声吩咐了一句,声音比刚才面对下属时,明显低沉柔和了不止一度:“会议暂停十分钟。”
助理立刻领命,示意各位高管暂时休息。
高管们如蒙大赦,又带着难以掩饰的好奇,纷纷低着头,快速而有序地退出了会议室,不敢多看一眼那位突然闯入的、美得极具侵略性的不速之客。
转眼间,偌大的会议室只剩下三人。
陆澈在乔眠出现的那一刻,心脏就猛地漏跳了一拍。
看着她如此耀眼地闯入这属于哥哥的绝对领域,看着她仅凭一句话就让整个会议中断,他暖棕色的狗狗眼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惊艳与痴迷,耳根不受控制地泛起红晕,几乎忘了刚才还在进行的残酷“锤炼”。
乔眠这才优雅地抬手,轻轻勾下了脸上的墨镜。
那双氤氲着迷雾的狐狸眼彻底暴露在光线下,眼神慵懒又带着一丝狡黠的探究,先是落在陆澈那副明显看呆了的神情上,笑意加深了些许。
然后,她才缓缓将目光转向主位上已然站起身的男人。
陆行俞绕过宽大的会议桌,迈步朝她走来。
他身姿挺拔如松,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衬得他肩宽腰窄,步伐沉稳而从容。
随着距离拉近,他能更清晰地闻到她身上清冷又魅惑的玫瑰香气,这让他的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
“怎么过来了?”
他在她面前一步之遥站定,垂眸看着她,声音是旁人从未听过的低沉与温和,那双向来冰冷的浅灰色眼眸里,此刻清晰地映照着她的身影,专注得仿佛再也容不下其他。
乔眠微微仰起脸,迎上他的目光,指尖随意地把玩着墨镜腿,语气带着点理所当然的娇纵:
“想到澈弟弟在这里开会,就上来看看。”
她说着,目光又瞟向旁边眼巴巴望着她的陆澈,眼波流转间,媚意横生。
陆澈被她这一眼看得心跳更快,脸颊发烫,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姐姐……”
陆行俞淡淡扫过自己弟弟那副没出息的样子,眸色几不可察地微沉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会议还要一会儿。”他开口,声音比刚才更哑了几分,带着一种克制的平静,“让助理先带你去我办公室休息?”
他微微侧身,做了一个引导的手势,动作优雅而矜贵,带着一种成熟男人特有的、令人安心的沉稳魅力。
乔眠却轻轻摇了摇头,狐狸眼里闪过一丝兴味。
她非但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袅袅娜娜地向前一步,更贴近了陆行俞。
她微微歪头,狐狸眼眨了眨,目光在陆行俞冷峻的脸上和一旁陆澈紧张的神情间流转,最终,带着让人难以抗拒的任性,说道:
“我想顺便看看……行俞哥哥是怎么教导弟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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