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的指尖还停留在方向盘上,指腹蹭过老旧的塑料纹路,那触感竟和戴志脖子上溅出的血珠一样滚烫。白薇站在他身边,呼吸急促得像要碎裂,刚才那一幕像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两人眼底。
戴志的跟班们已经乱成一团,有人手忙脚乱地捂着他的脖子,血却从指缝里疯狂往外涌,在路灯下泛着妖异的光。救护车的鸣笛声从远处传来,由远及近,却怎么也赶不上生命流逝的速度。
“这……这是……”白薇的声音发颤,她见过不少凶案现场,却没见过这样离奇的画面——一条突然失控的黑狗,一口咬断了戴志的颈动脉,仿佛精准计算过角度。
林默没说话,只是缓缓发动了捷达。车子驶过戴志身边时,他瞥了一眼那张因痛苦和惊恐扭曲的脸,突然想起白薇刚才说的话——“越黑越坏越风光”。
“你刚才说,信因果报应吗?”林默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白薇猛地回神,看向他的眼神充满震惊:“是你做的?”
林默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转动方向盘,车子平稳地汇入车流。“你看,”他指了指后视镜里越来越远的混乱现场,“有时候,报应来得比想象中快。”
白薇沉默了,车厢里只剩下发动机的低鸣。她看着林默的侧脸,路灯的光影在他脸上明明灭灭,竟看不出任何情绪。这个男人身上藏着的秘密,似乎比她想象中还要深。
车子开到白薇家楼下时,她还没缓过神。林默熄了火,递过来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喝点水,压压惊。”
她接过水,指尖碰到瓶身的凉意,才突然找回自己的声音:“那条狗……是你引来的?”
林默笑了笑,拧开自己那瓶水喝了一口:“你觉得是,就是吧。”他没直接回答,却给了一个模糊的答案,像在她心里投下一颗石子,漾开圈圈涟漪。
“你到底是谁?”白薇盯着他,眼神里有探究,有警惕,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好奇。
“一个卖盆景的。”林默说得坦然,“顺便,信点别人不信的东西。”他顿了顿,看向白薇,“比如,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白薇没再追问。她推开车门,却在下车前回头:“林默,你这样……很危险。”
“危险吗?”林默看着她,“比起戴志这种人继续逍遥法外,哪个更危险?”
白薇语塞了。她想起那个跳楼的服务员,想起服务员哥哥拿到五十万时麻木的脸,想起自己被调去学习时那些冰冷的眼神。是啊,谁又能说,维持所谓的“秩序”,就一定是对的呢?
“早点休息。”林默挥了挥手,发动了车子。
看着捷达消失在夜色里,白薇握着那瓶矿泉水,站在楼下很久。她突然觉得,自己辞职去当国际刑警的决定,或许并不全是因为失望。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角落照不到阳光,总有一些人需要用特殊的方式去“守护”。
而林默,似乎就是活在那些角落里的人。
林默没直接回家,而是开车去了城郊苗圃。苏雅说今晚要在苗圃盯着工人给银杏树做防寒处理,他想去看看。
苗圃里亮着几盏临时拉的灯泡,光线昏黄却温暖。苏雅正蹲在树下,跟工人说着什么,手里拿着个笔记本,时不时记上两笔。她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帽子拉得很低,只露出一点鼻尖,像只圆滚滚的小熊。
“怎么来了?”苏雅看到他,眼睛一亮,立刻站起身跑过来,“不是让你早点休息吗?”
“过来看看你的宝贝银杏树。”林默帮她拍掉身上的草屑,“处理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裹了保温棉,还浇了防冻水。”苏雅献宝似的翻开笔记本,“你看,我记了好多注意事项,老板说这样明年肯定能活。”
林默看着她字迹娟秀的笔记,心里涌起一股暖意。比起刚才的血腥,这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平和。“辛苦了。”他揉了揉她的头发,“我带了夜宵,一起吃点?”
“好啊!”苏雅的眼睛更亮了,拉着他往临时搭建的小棚子走。
棚子里放着两张折叠桌,林默把带来的粥和小菜摆出来,都是苏雅喜欢的清淡口味。两人坐在小马扎上,热气腾腾的粥雾模糊了彼此的脸。
“今天遇到点事。”苏雅舀了一勺粥,突然开口,“苗圃老板说,有个客户想订一批盆景,要那种能安神的,还指定要五十年以上的老桩。你说,哪有那么多老桩啊。”
林默想了想:“我那边还有几盆养了十几年的,虽然没到五十年,但造型还不错,或许能凑数。”
“真的?”苏雅惊喜地抬头,“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有办法。”
看着她开心的样子,林默觉得刚才的阴霾都散了。这才是他想守护的东西——简单,纯粹,像这碗热粥,暖乎乎的,熨帖人心。
吃了夜宵,林默帮着收拾好东西,送苏雅回家。车子开到小区门口,苏雅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明天白姐说要来苗圃看看,她想订几盆兰花,说是要送朋友。”
“白姐?”林默愣了一下,“哪个白姐?”
“就是之前帮你介绍生意的白薇啊,你忘了?”苏雅眨眨眼,“她说你帮了她大忙,想谢谢你呢。”
林默心里咯噔一下。世界真小,绕来绕去还是会碰到一起。“知道了。”他不动声色地应着,“明天我也过来。”
苏雅没察觉到他的异样,笑着挥挥手:“晚安,明天见。”
看着苏雅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口,林默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他拿出手机,翻到一个没备注名字的号码,发了条短信:【明天有人要来看兰花,老地方见。】
很快收到回复:【明白。】
林默熄了屏,发动车子往回开。夜风吹进车窗,带着点凉意。他知道,明天不会那么平静了。白薇见过戴志的惨状,现在又要和他碰面,以她的敏锐,一定会察觉到什么。
但他不怕。有些事,既然做了,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勇气。就像他信因果,也信自己能掌控这因果。
车子驶过湘月楼,门口的霓虹灯依旧闪烁,马千里已经不在了。林默想起白天他咋咋呼呼的样子,突然觉得有点好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有人嚣张跋扈,有人小心翼翼,有人浑浑噩噩,而他,选择做那个拨动因果的人。
回到家,林默把那盆养了十五年的雀梅搬出来,仔细修剪着枝叶。这盆雀梅造型苍劲,枝干扭曲如盘龙,是他最得意的作品之一。明天,就用它来招待白薇吧。
他摸着粗糙的枝干,仿佛能感受到里面流淌的生命力。就像这世间的因果,看似无形,却自有力量。
夜色渐深,林默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月光洒在雀梅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他知道,明天太阳升起时,又会有新的故事开始。而他,已经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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