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云忽然沉了下来,风卷着操场边的草屑往帐篷里钻时,安诺正趴在夏棠膝头数奖牌上的花瓣。夏棠捏着那颗没吃完的樱花酿转圈圈,甜香顺着指缝往外冒,江若蹲在旁边翻帆布包找伞,指尖扫过瓶碘伏时顿了顿——夏棠的脚踝又肿了点,刚才被苏晚按到的时候,她睫毛颤了颤却没躲。
“要下雨了。”顾盼忽然开口,她刚从看台下来,裙角还沾着点从老樱花树那儿蹭的花瓣。她往远处望了望,福利院的方向飘着缕淡烟,“张奶奶说这种云一压下来,雨就来得急。”
话音刚落,豆大的雨珠就砸在了帐篷布上,“啪嗒”一声,惊得安诺直往夏棠怀里缩。苏晚赶紧把木盒盖好往包里塞,林舟正忙着收横幅,红布被风吹得鼓起来,像面小旗子,他手忙脚乱系绳时,听见夏棠低低笑了声——原是安诺把脸埋在她颈窝,小胳膊紧紧搂着她的腰,嘴里还嘟囔“怕打雷”。
“躲进来。”江若把伞撑开架在帐篷杆上,伞面是浅蓝的,绣着圈白边,是去年夏棠生日时送的。她往旁边挪了挪,给几人腾出位置,自己半个肩膀露在伞外,雨珠落在她的开衫上,洇出深灰的圆点,“等雨小了再走。”
雨越下越急,砸在跑道上溅起细白的水花。夏棠低头看安诺的小辫子,发梢沾了点雨丝,软乎乎地贴在颈后。她忽然想起小时候,也是这样的雨天,爸把她裹在运动服里往家跑,怀里还揣着块刚从文具店买的红花贴纸,雨水打湿了贴纸边角,他却攥得紧紧的,说“棠棠今天练投球没掉眼泪,该贴最亮的”。
“冷不冷?”苏晚把自己的针织衫脱下来搭在安诺身上,浅粉的衣料裹着小丫头,像裹了团棉花。她往夏棠脚踝上贴了片暖宝宝,是从包里翻出来的,“早上出门时顺手塞的,还好没忘。”
夏棠摇摇头,指尖碰了碰脖子上的樱花奖牌,花瓣被雨气润得软了些,背面“给最厉害的棠棠”几个字,被汗和雨雾晕得模糊了点,却更像姐姐以前写的样子——姐姐总爱在雨天给她做奖牌,说雨水能让花瓣更软,贴在脖子上不扎人。
“林舟,你速写本借我用用。”江若忽然开口,她刚用湿巾擦了擦沾着泥的鞋边,金丝镜上蒙着层薄水汽。林舟愣了愣递过去,见她翻到画赛场图的那页,指尖在夏棠的影子旁顿了顿,又往旁边画了朵小小的雨云,云底下添了把歪歪扭扭的蓝伞。
安诺不知啥时醒了,揉着眼睛指画纸:“要画张奶奶!”夏棠笑着把她抱起来,让她趴在江若肩头看,安诺的小手指在画纸上戳了戳,“还要画樱花树!”苏晚就蹲在旁边,用林舟剩下的铅笔头,在伞边描了圈飘落的花瓣。
雨小下来时,天边竟透出点光。顾盼先看见了彩虹,举着手指远处喊,几人都往外凑了凑——淡淡的虹挂在福利院的屋顶上,红橙黄绿青蓝紫,软乎乎地搭在云边上。安诺挣脱夏棠的手往外跑,踩在积水里溅起小水花,苏晚赶紧追上去拉她,浅粉的衣摆扫过水坑,沾了串细碎的银亮。
江若把伞收起来,伞骨上的水珠顺着往下淌,滴在夏棠脚边的暖宝宝上。她忽然从帆布包里摸出个东西递过去——是颗用玻璃纸包着的樱花糖,和初中时她举在看台上的那颗一模一样。“刚在包底翻着的。”她声音轻,“大概是去年买的,没化。”
夏棠剥开玻璃纸,甜香混着雨气钻进口鼻。她咬了半颗递到江若嘴边,见江若愣了愣张嘴含住,才笑着说:“比樱花酿还甜。”
林舟举着那张添了雨云的画追出来时,安诺正拽着顾盼的手往樱花树跑,苏晚跟在后面喊“慢点儿”。雨珠从树枝上往下掉,落在她们发梢上,像撒了把碎钻。他忽然觉得不用再往画上加什么了——画里的蓝伞下挤着人影,画外的彩虹下也挤着,连风里飘的樱花香,都和画里该有的一模一样。
夏棠把剩下的半颗樱花糖含在嘴里,看安诺踮脚够樱花枝,顾盼伸手替她摘了朵递过去。江若站在她身边,伞还捏在手里没放下,手腕上的红绳被雨水浸得更红了,和顾盼脚踝上的那根晃在一起,像两道没断的线。
“明天还来练吗?”夏棠忽然问,舌尖抵着糖块,甜得眯起眼。
江若往跑道望了望,积水里映着彩虹的影子,软乎乎的。她轻轻“嗯”了声,指尖碰了碰夏棠脖子上的奖牌:“但得先把脚踝养好。”
风又起时,带着雨洗过的樱花香。夏棠咬着樱花糖笑,觉得刚才落的雨、现在挂的虹,还有脖子上软乎乎的花瓣奖牌,都像谁藏了好久的温柔,终于在这时候,轻轻落在了她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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