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柳家坳祖坟的风水,是请过高人看过的,叫做“玉带缠腰”,主后代平安小康。
祖坟最中央,是太高祖柳承宗的墓,青石砌就,据说下葬时棺木悬空三寸,不着地气,为的是荫庇子孙,福泽绵长。
祖训有云:此棺关乎全族气运,除非山崩地裂,否则绝不可妄动迁葬。
我三叔公是族里掌事的,也是最后一个笃信老规矩的老人。
他常说:“承宗老祖宗的棺木,那是咱柳家坳的‘定盘星’,动了,要出大乱子。”
可这年,省里规划一条高速路,正好要从我们柳家坳穿山而过,勘测红线不偏不倚,就划在了祖坟区,太高祖那座坟,首当其冲。
消息传来,全族炸锅。
补偿款固然丰厚,但迁祖坟,尤其是动太高祖的坟,这是捅破天的大事!
三叔公气得浑身发抖,拿着族谱和村里、镇上来协调的人拍桌子:“给多少钱也不迁!这是我们柳家的根!动了要遭报应的!”
然而,形势比人强。
政策下来,工程队已经进场,各种压力接踵而至。
村里年轻一辈大多在外打工,见识了外面的世界,觉得三叔公是老顽固,守着几座土坟耽误全村发展。
补偿款像一块肥肉,吊得许多人心里痒痒。
我堂哥柳明,在城里做包工头,是年轻一辈的领头人。
他找到三叔公,掰着指头算账:
“三叔公,您看,这笔补偿款分下来,家家都能起新房,娃们上学、娶媳妇都不愁了!再说,政府给找了新的公墓,环境比这儿还好!都什么年代了,还信风水报应那一套?那是封建迷信!”
三叔公浑浊的老眼瞪着柳明,嘴唇哆嗦着:“你……你懂个屁!那棺木不能见光,不能沾地气!老祖宗留下的规矩,是血泪换来的!”
可架不住大多数人的意愿,加上柳明上下打点,迁坟的事,最终还是定了下来。
三叔公气得病倒在床,连骂“数典忘祖”的力气都没了。
迁坟选了个据说“诸事不宜”的破日,大概是想着反正是要迁,选个坏日子以毒攻毒?
柳明全权负责,请来的是一支对民俗一窍不通、只求效率的工程队。
动土那天,天色阴沉。挖掘机的铁爪轻易地刨开了坟土,露出了青石墓椁。
当起重机的钢索套上那具沉重、漆色斑驳的柏木棺材,准备将其吊离原位时,怪事发生了。
那棺材仿佛有千钧重,钢丝绳绷得笔直,发出“嘎吱嘎吱”令人牙酸的呻吟,却迟迟吊不起来。
“邪门了!”
操作员嘟囔着,加大了马力。
突然,“嘭”的一声闷响,一根辅助吊装的麻绳竟莫名其妙地崩断了!
棺材猛地一歪,一角重重地磕在墓穴边缘的石头上!
就在棺材磕碰的瞬间,周围刮起一阵诡异的旋风,卷起地上的沙土,迷得人睁不开眼。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陈年木料和某种腐败气味的怪味。
“快!稳住!”
柳明在边上指挥,心里也有些发毛。
好不容易将棺材吊出墓穴,放在临时准备的三脚架上。
按照老规矩,开棺拾骨前,需焚香祷告,由族中长者用朱砂笔在棺头画符镇煞。
可柳明觉得麻烦,直接让工人撬棺。
棺盖被强行撬开的刹那,所有靠近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棺内,太高祖柳承宗的尸身早已化作白骨,但那副骨架,却并非平躺,而是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微微蜷缩着,像是挣扎过!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白骨的手指骨,竟然死死抠抓着棺底,留下了几道深深的划痕!
而棺木内壁上,布满了更多杂乱无章的抓痕,像是在密闭的黑暗中,经历过极致的恐惧与绝望!
这根本不是寿终正寝该有的样子!
“这……这怎么回事?”
柳明也愣住了。
没人能回答。
工人们面面相觑,心里直打鼓。
按照迁葬流程,需要将遗骨小心拾起,装入准备好的“金坛”(陶瓮)。
但当负责拾骨的老师傅(临时从邻村请来的,并不完全懂柳家规矩)碰到那具白骨时,他“咦”了一声。
“这骨头……怎么这么凉?像冰坨子!”
而且,那骨头异常沉重,仿佛不是骨头,而是实心的铁块。
拾骨过程磕磕绊绊,总算将大部分遗骨装入金坛。
但在拾取最后几块指骨时,那老师傅手一滑,一小节指骨掉在了地上,滚进了旁边的泥土里。
他连忙去捡,却发现那节指骨像是活了一样,死死“粘”在了泥土上,怎么也抠不出来。
反而他自己的手指,被一种无形的寒气冻得发麻。
“算了算了,一小节骨头,不碍事!”
柳明心烦意乱,不想再节外生枝,催促着封好了金坛,匆匆将新坟立在规划好的公墓里。
然而,从迁坟那天起,柳家坳就仿佛被罩上了一层无形的阴影。
先是参与迁坟的工人和柳明,开始接连做噩梦。
梦里总是一个穿着清朝寿衣、面目模糊的老人,用冰冷的手指指着他们,反复质问:
“为何扰我清净?为何断我指骨?”醒来后,身上总会莫名出现一块块乌青,像是被手指用力捏过。
接着,村里养的牲畜开始不安。
夜里犬吠不止,鸡鸭炸窝。
更有几户人家,发现自家水缸里的水,总是泛着一股土腥和铁锈的混合怪味。
三叔公在病榻上听到这些,老泪纵横,喃喃道:“报应来了……棺木离位,尸骨受损,老祖宗的怨气……压不住了……”
恐怖在一个月后达到顶峰。
那晚电闪雷鸣,暴雨如注。
第二天清晨,有人惊恐地发现,公墓里那座新迁的、太高祖的坟,竟然塌陷了一个大洞!
雨水混着泥浆倒灌进去,那尊昂贵的“金坛”歪倒在泥泞中,坛口破裂,里面的白骨散落一地,被雨水冲得七零八落!
而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在塌陷的墓穴旁,泥地里清晰地印着几行脚印——那是一种极其古老的、靴底带着特殊花纹的印记,绝不是现代人的鞋印!
脚印从塌陷的墓穴延伸出来,一路指向柳家坳老村的方向!
与此同时,柳明家出了大事。
他那个刚满周岁的儿子,一夜之间变得痴痴呆呆,眼神空洞,只会反复伸着一根手指,指向虚空,咿咿呀呀地叫着:
“太……太公……冷……指头……疼……”
柳明自己也像是中了邪,行为怪异,常常半夜蹲在墙角,用指甲抠挖地面,嘴里念叨着:
“找到了……就快找到了……”
村里流言四起,都说太高祖柳承宗的怨魂,因为迁坟时棺木磕碰、指骨遗失,无法安息,化作了“地缚灵”,回来找后人索要那节丢失的指骨!
那塌陷的墓穴和诡异的脚印,就是明证!
恐慌蔓延,整个柳家坳人心惶惶。
当初支持迁坟的人家,也开始接连遭遇怪事,不是破财就是生病。
三叔公强撑着病体,召集族中尚有威望的老人,商议对策。
他们翻出族谱,又请来一位真正懂行的风水先生。
那先生查看了老坟原址、新坟塌陷处,又仔细询问了迁坟时的细节,最后掐指一算,脸色凝重:
“麻烦了!你们这位老祖宗,当年恐怕不是正常死亡!棺木悬空,非为福泽,实为镇压!那‘玉带缠腰’的格局,是假象,真义是‘锁龙困蛟’!你们误打误撞,破了镇压之法,又损其尸骨,惊醒了下面那位……它现在怨气冲天,要找的不仅是那节指骨,恐怕还要……报复所有动了它安眠之地的后人!”
“那……那怎么办?”
族老们吓得面无人色。
先生沉吟良久:“为今之计,唯有找到那节遗失的指骨,设法安抚怨灵,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能否成功,就看你们的造化和……诚意了。”
族人们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发动全村,冒着大雨,在当初迁坟的老址附近,疯狂挖掘寻找那节丢失的指骨。
功夫不负有心人,几天后,终于在一个泥坑里,找到了那节颜色暗沉、触手冰寒如同铁块的指骨。
按照风水先生的指点,族人们在老坟原址设下法坛,备下三牲祭品,由三叔公亲自捧着的指骨,在先生念诵的古老经文和漫天飘洒的纸钱中,将其与太高祖散落的其余遗骨,一同重新装入一个新的、刻满符文的金坛中。
这一次,没有选择公墓。
而是在风水先生指定的另一处山清水秀、但并非“困局”的地方,严格按照古礼,将金坛深深埋入地下,堆起坟茔,立碑祭拜。
仪式完成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柳家坳才慢慢恢复平静。
柳明的儿子逐渐恢复正常,那些怪异的噩梦和乌青也慢慢消失。
但迁坟事件留下的阴影,却永远刻在了每个柳家坳人的心里。
三叔公没多久就去世了,临终前他说,梦到太高祖穿着整齐的官服,对他点了点头,然后化作一阵青烟消失了。
那条高速路最终还是修成了,只是在我们柳家坳段,莫名绕了一个小小的弯。
而那场因迁坟引发的恐怖风波,也成了一个血的教训。
它告诫后人,有些祖辈留下的规矩和墓葬,并非仅仅是封建迷信,其背后可能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和凶险。
对先人,对土地,需怀有最深的敬畏。轻易触动那些沉睡的古老禁忌,释放出的,可能是整个家族都无法承受的怨怼与灾殃。
那节失而复得的冰冷指骨,如同一个永恒的烙印,提醒着我们,阴阳两界,各有秩序,妄加干涉者,必受其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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