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鼻的气息混杂着未散尽的高温扑面而来。
维克多将军如同冰冷的巨石,矗立在门内不远处的阴影里,寸头下那道狰狞的疤痕在远处炉膛窗口残余的暗红色辉光映衬下,更显森然。
他覆盖着战斗服的双臂肌肉虬结,右手紧握着腰间的重型爆能手枪枪柄,随时准备拔出。他的鹰眼锐利如刀锋,紧紧锁定着前方,身体微微前倾,呈现出一种绝对防御和攻击随时会爆发的姿态。
而在维克多前方,摩根城主瘫坐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脸色灰败如同抹了一层死灰,依靠在轮椅冰冷的金属轮毂旁,那只覆盖着钛合金装甲的手无力地垂落在地板上,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巨大惊骇和一种被超出现实碾过的茫然失措。
就在他们前方不到十步之遥。
焚化炉厚重炉门前那片被高温灼烤得空气依然微微扭曲的区域,匍匐着一个“东西”。
那已不再是他们熟悉的马克。
它粗壮畸形的肢体支撑着庞大得有些变形的身躯,粗糙、虬结的暗黑色肌肉纤维如同老树盘根般覆盖在四肢和躯干上,隐约还有马克战斗服撕裂残片嵌在血肉之中。
头颅的轮廓依稀可辨,却被一层狰狞的、类似粗糙甲壳的深褐色物质覆盖、扭曲了五官,只能看到两点在阴影中闪烁着极度混乱和暴戾光芒的猩红瞳仁。粗重的喘息如同破败的风箱,带着浓烈的、非人类的腥气,每一次呼吸都喷吐出淡淡的灰白雾气。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裸露的脊背,那条本该被焚化的脊蛊残骸,此刻竟与它自身的骨骼和肌肉彻底融合生长在一起,暗红色的甲质层厚重狰狞,如同一条活生生的巨蜥脊骨镶嵌在身体表面,边缘延伸出的骨刺深深扎进它自己的血肉里。
兽化马克似乎刚从无意识的状态中挣扎出来,巨大的头颅极其缓慢地转动着,覆盖厚甲的脖颈发出“咯吱”摩擦声。
那两点猩红的光芒扫过瘫坐在地的摩根,扫过挡在摩根身前、如同磐石的维克多……狰狞的头部猛地甩动了一下,发出一声低沉压抑、充满了极致痛苦和混乱的咆哮。
咆哮声中混杂着骨骼摩擦和低磁共振的杂音,带着非人的狂躁,在这片充满死亡气息的空间里猛烈回荡,震得地面微颤。
嘉丽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撞击。她的呼吸有瞬间的停滞,眼尾那颗浅褐色的小痣在惨白灯光下似乎也凝住了。眼前的景象粉碎了所有热力学定律和生物学认知的根基。焚化炉的高温……没有灰烬……只有重生和……兽化!
“维克多!”她声音冰冷尖利,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穿透了那非人的嘶吼,“控制它!最高强度神经麻醉弹!目标后颈部融合点!不能让它攻击城主!”她一边喊,一边疾步上前,单膝跪倒在摩根身边,迅速检查他是否有外伤,冰冷的指尖搭上他的腕动脉。触手是搏动混乱而微弱的脉搏。
维克多没有任何犹豫。爆能手枪闪电般拔出、抬起,那动作快得超越了肉眼捕捉的极限!枪口不是指向兽化马克,而是在它低吼着、庞大身躯微微拱起、巨大覆盖着暗紫肌肉和厚甲的前爪正要踏出第一步的瞬间……
三声经过特种消音的沉闷枪响几乎是同一时间炸开!
三支闪烁着冰冷蓝光的特制麻醉镖,如同精准的外科手术刀,撕裂空气,瞬间钉入了兽化马克后颈那片狰狞脊蛊厚甲与自身狰狞角质层肌肉交错的、相对薄弱的缝隙连接处,深蓝色的神经阻断凝胶在接触的瞬间就沿着甲壳缝隙和肌肉纤维疯狂扩散。
兽化马克前踏的动作猛地僵住。它庞大的身躯剧烈地抽搐了一下,那两点猩红的瞳仁中混乱的暴戾瞬间被一种巨大的眩晕和不受控的麻痹感所覆盖。
它像一座被骤然切断基座的雕像,发出一声低沉而含混的咆哮,巨大的身躯轰然倾倒,沉重地砸在灼热尚未散尽的金属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粗重的、充满痛苦和不甘的喘息声仍在继续,但四肢如同烂泥般再也无力支撑起那庞大的、畸变的身躯。
嘉丽深吸一口气,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扫过地面上那剧烈起伏、散发着恐怖气息的兽化躯体。
她抬起头,冰玉般的脸庞在幽冷灯光下没有丝毫波动。“通知行动支援。目标状态:活体异化。立刻转移至最高等级生物收容单元。接入全套生命维持及深层神经监测系统。重复,活体!非生物标本!”她的声音清晰、冷静,在空旷而灼热的火化前厅里回响,宣告着一个非人时代的冰冷开端。
隔绝一切声光电信号的最高等级生物收容单元,冰冷得如同宇宙深处的玄冰。厚重的多层复合装甲墙壁闪烁着暗淡的金属幽光,空气中只剩下维持系统低沉的嗡嗡声、生命体征监测仪冰冷单调的规律电子音,以及……一种沉重粘滞、如同巨兽沉睡般的呼吸声。
马克缓缓从无边无际的黑暗泥潭中挣脱出来。
意识像退潮后散落在沙滩上的碎片,杂乱、沉重、带着强烈的钝痛感。他试图睁开眼,浓密的睫毛颤动,沉重如挂上了铅块。视野一片浑浊的猩红,如同浸在血雾里,所有的物体都扭曲、变形、带着浓重而躁动不安的轮廓。
他感觉自己被一种无法挣脱的东西牢牢禁锢着,是物理的枷锁?手臂、腿部传来被坚韧束缚带深深勒紧的压迫感,甚至嵌入了他体表那层粗粷厚甲的感觉缝隙里。
他下意识地挣扎,想甩脱这令人窒息的捆绑,喉咙深处发出一阵压抑的、如同野兽低吼般的咆哮。然而那沉重的束缚带纹丝不动,只换来皮肤与粗糙带面摩擦的刺痛和更深沉的束缚感。
更多的感知碎片涌了上来。
冰冷的金属质感紧贴着他身体的大部分皮肤和覆盖的角质层,与他体内那股狂暴、灼热的异种能量形成刺骨的温差对比。
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和金属离子的味道,隐约还有一种……极其微弱的、属于他自己的、混杂着浓烈血腥与脊蛊甜腥的气息。每一次呼吸都异常艰难,仿佛胸腔里塞满了粗糙的砂石,肺部扩张收缩间带着撕裂般的阻力,让他不由自主地粗重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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