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城头,玄色狼旗在萧瑟秋风中狂舞,如同无数张牙舞爪的凶兽,宣示着这座荆襄心脏之地的新主。昔日刘备治所的威严气象已被铁血煞气取代,青石铺就的长街上,一队队披甲持刃的狼群士卒踏着整齐而沉重的步伐往复巡弋,兵甲碰撞之声不绝于耳,目光所及,尽是森然肃杀。
州牧府大堂之内,气氛却与外间的喧嚣截然不同,一种诡异的凝滞弥漫在空气中。缴获的文书、户籍、粮册在案几上堆积如山,散发着陈旧纸张与新鲜墨迹混合的独特气味。归降的荆州旧吏跪伏于地,额头紧贴冰冷的地砖,连大气都不敢喘,唯有微微颤抖的衣袂暴露着他们内心的惊惶。
一袭黑袍的贾诩静立阶下,宛若一道悄无声息的影子。他那双仿佛能洞悉人心鬼蜫的眼眸低垂着,目光落在自己纤尘不染的袖口上,对堂下的景象恍若未闻。直到一名身染风尘的传令兵快步上堂,将一卷战报呈上,他才略略抬眼。
“襄阳战报,”贾诩的声音平缓得没有一丝波澜,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张梆子将军所部强攻七日,关羽据城顽抗,守备器械充足,城头箭矢如雨,滚木礌石倾泻不绝,我军攻势屡次受挫。”
韩破军高踞主位,玄甲在透过窗棂的稀薄天光下泛着幽冷的色泽。他并未去看那战报,指节有节奏地叩击着坚硬的红木案几,发出“笃、笃、笃”的轻响,每一声都如同重锤,敲在堂下那些降官的心尖上,令他们伏得更低,抖得更甚。
“知道了。”冰冷的两个字从他唇间吐出,不带丝毫火气,却让整个大堂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几个心理脆弱的文官几乎要瘫软在地。
侍立一旁的庞德、高览、张合等悍将亦是面色凝重。
就在那传令兵脸色煞白,准备领受更为严酷的军令转身奔赴前线时,堂外骤然传来一阵极其急促、甚至带着几分慌乱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竟无视森严的守卫,直冲府衙大门而来!
“报——!八百里加急!汉中急报!”
一声嘶哑凄厉的呐喊划破了堂内的死寂!一名浑身裹满尘土、嘴唇干裂渗血的骑士,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破侍卫的阻拦,扑倒在大堂中央,双手颤抖着高高举起一封染着汗渍与泥污、火漆却保存完好的密信!
“汉中”二字,如同投入古潭的巨石,瞬间在所有人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庞德、高览、张合等将领的眼神瞬间锐利如鹰,周身杀气隐而不发,却更显压迫。就连一直垂眸不语的贾诩,也微微抬起了头,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幽光。
韩破军面容依旧古井无波,他伸手接过那封仿佛重若千钧的密信,指尖轻易捻碎了坚硬的朱漆火印。目光扫过信纸上那略显潦草却字字惊心的寥寥数语:
“汉中郡与外界联络自五日前起莫名中断。遣三批精锐信使,皆如石沉大海,无一回还。边境各处关隘尽数封闭,商旅绝迹,飞鸟难渡。末将遣心腹斥候冒死抵近探查,遭不明身份之精锐骑兵驱赶射杀,无法靠近郡境。汉中情况不明,疑云重重,犹如铁桶,恳请狼王速做定夺!”
信的内容到此戛然而止,没有确切的叛乱消息,没有马超的只言片语,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与无法穿透的迷雾。
“消息断绝?斥候被阻?”庞德率先出列,声音沉雄,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怒,“狼王!马超将军勇冠三军,纵遇强敌,也绝无可能连一道消息都传不出来!如今音讯全无,边境封锁,此绝非寻常变故!末将以为,襄阳已是瓮中之鳖,早晚可下,然汉中连接凉州根本,若有闪失,则我军后方震动,根基不稳!当立即暂停荆州战事,遣精锐铁骑星夜西进,直抵汉中城下,探明虚实!若真有宵小作乱,或……或马超将军有难,当以雷霆万钧之势,即刻平叛驰援!”
“庞将军所言极是!”高览紧接着踏前一步,面色无比凝重,“荆州大局已定,襄阳孤城,关羽纵有通天之能,也难挽败局。然汉中乃战略要冲,更是连通我凉州根基之地!万一有失,则退路堪忧,若被诸葛亮、刘备残部趁机勾结,则我军腹背受敌,大势危矣!末将恳请狼王,以稳定后方为要!”
张合虽未立刻发言,但紧抿的嘴唇和骤然锐利的目光,也清楚表明了他的担忧。
一时间,堂上众将,包括许多降将,皆倾向于暂缓攻势,先解决汉中这突如其来的、足以致命的“迷雾”。内部的未知隐患,远比外部的顽抗之敌更让人心悸。
唯有韩破军,那冷硬如石刻的面容上,依旧看不到半分波澜。他将那封透着不祥气息的密信随手掷于案上,仿佛那只是无关紧要的尘埃。
“联络中断?”他嗤笑一声,声音里带着一种俯视蝼蚁般的漠然与绝对的自信,“或许是连日暴雨,山洪冲毁了栈道;或许是张鲁余孽未清,马超那废物剿匪不力,损兵折将,无颜上报,干脆闭门锁城,装聋作哑。”
他缓缓起身,玄甲叶片摩擦,发出冰冷而富有压迫感的细响,高大的身影在大堂内投下沉重的阴影,目光如冰冷的刀锋,缓缓扫过众将。
“区区一点风吹草动,尚未辨明真假,就让尔等如此惊慌失措,妄动刀兵?”他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荆州不全取,终是心腹之患!关羽不杀,我心难安!岂能因汉中些许不明朗的杂音,就放下即将到口的肥肉,徒劳往返?”
“传令!”
声如寒铁,掷地有声,瞬间压下了所有的议论与担忧。
“张梆子,石坨子!继续围攻襄阳!”
“庞德!”韩破军目光转向这位沉稳的悍将,“着你率本部兵马,镇守江陵!总督荆州一应军政事务,肃清残敌,弹压四方!若有宵小作乱,无论何人,格杀勿论!”
“高览!张合!”
“末将在!”两人齐声应诺,战意瞬间被点燃。
“即刻整备本部兵马——高览所部河北锐卒,张合所部乌桓突骑,随本王亲征襄阳!踏平此城,诛杀关羽!”
“传令赵黑皮!”韩破军目光转向东方,“江夏已下,命他不必西进汇合!着他就地大肆征用沿岸所有船只——商船、渔船、渡船,乃至门板木筏!凡能浮于水面之物,尽数收缴!给本王在汉水之上,拉起一道死亡锁链!但凡有敢从襄阳水门出入之船只,无论敌我,一律击沉!我要让汉水,成为关羽的绝命之河!”
“诺!”怒吼声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
“至于汉中……”韩破军眼中血光一闪而逝,那是一种掌控一切的霸道,“加派精锐斥候,绕开正面关隘,寻险峻小路潜入探查。”
他顿了顿,整个大殿的空气仿佛都彻底凝固,森然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待本王剁了关羽,全取荆州之后,再去汉中,亲自问问他!”
力排众议!乾坤独断!
所有的担忧,所有的谏言,在韩破军那碾压一切的自信与意志面前,都被强行压下,彻底碾碎!狼群的方向,从来只有一个——向前!征服!碾碎一切看得见的敌人!至于身后那片尚未证实、或许只是虚惊一场的迷雾,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不过是随手可以驱散的尘埃!
“狼王英明!万岁!”众将再无异议,胸中热血被这霸道的决断再次点燃,齐声怒吼。对于他们而言,狼王的意志,便是他们刀锋所向,无需理由,只需执行!
命令如同死神的号令,瞬间传向四方。
江陵城内,庞德雷厉风行,开始接手城防,清点府库,整编降卒,一道道铁血命令颁布下去,迅速将这座新附大城纳入狼群的严密掌控。
而城外,高览的三万河北锐卒与张合的三万乌桓突骑,早已准备就绪。黑色的军阵肃穆无声,兵甲的寒光在秋日下连成一片令人心悸的金属海洋,冲天的杀气搅动着流云。
韩破军没有多余的废话,翻身上马,血色长刀豁然指向北方。
“出发!”
“吼——!!!”
六万精锐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声浪直冲云霄!铁蹄踏动,如同滚滚雷鸣,大地为之震颤!黑色的洪流如同挣脱束缚的洪荒凶兽,开出江陵北门,沿着宽阔的驰道,向着襄阳方向,滚滚而去!烟尘冲天而起,仿佛一条狰狞的黑色巨龙,张牙舞爪地扑向北方,要将那座不屈的孤城彻底吞噬!
汉中疑云!暂且搁置!襄阳烽火,骤燃冲天!当狼王的意志与兵锋毫不迟疑地指向那座孤城时,关羽和他的青龙偃月刀,已然能感受到那来自北地狼王的、冰冷刺骨的——灭绝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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