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景和翠花一家第二天又来了张家庄。因为二勇和翠兰两家今天要回,都带着孩子们。
已是深秋,家里地里没有活计,光彩在家里看着猪和鸡,光景翠花带着小龙小虎一起回张家庄。
这次是无论如何都甩不掉小虎了,多少糖都不好使,因为小龙回家跟小虎说,今天去姥姥家见到了一个穿军装的舅舅,是军人,扛枪的军人!
小虎差点在地上打滚。你们去看军人打枪竟然不叫我?
郝俊亮无比懊恼为了10块糖错过了一次与军人近距离交流的机会。
他知道他们一家人肯定还会再去姥姥家,肯定还有机会见到那个扛枪的舅舅,所以,小虎盯紧了小龙和娘,只要他俩一动,他必然跟得紧紧的。
果然,第二天就要去姥姥家了。
小虎郑重地跟娘商量,“娘,今天带我去吧,让小龙留在家里,我把昨天的剩下的糖都给他,我不吃糖了,我要去看舅舅。”
光景大手拂过小虎的脑袋,“小龙是去她姥姥家,你去干嘛,那又不是你姥姥家。你要回姥姥家找李秀秀去。”
翠花赶紧捅一下光景的肚子,“怎么跟孩子说话呢。”
回过头来,小虎眼中已是蓄上了泪水。
虽然小虎平时大大咧咧混不吝的,但翠花知道他心里知道事了,在自己亲爹亲妈这个话题上很是敏感,光景这个坏人经常拿这事刺激他,真是纯纯找贱。
翠花狠狠地白了光景一眼。“小虎啊,今天带你俩一起去,但可说明白了,四舅舅身上没有枪,枪在部队里呢,你不能缠着四舅舅要枪。”
小虎点点头,不管有没有枪,去看看拿枪的人也行。
翠花哄着泪汪汪的小虎进了屋,小龙正捧着饭碗发呆,“妈,我吃不下去了,我饱了。”
翠花看一眼小虎,小虎上前拿过小龙的饭碗,三两口吃干抹净,“走吧!”
今天张家庄张大勇家真是热闹非凡。大勇娘盘腿坐在炕上,屋里桌子上摆满了各种礼品、水果,屋里屋外都是人,都是张家的儿女们和孙辈们。
大勇娘看着这满院满屋的孩子们,感觉幸福简直要溢出来了,儿孙满堂,这就是儿孙满堂!人生不过如此,以为昨日即巅峰,谁知今日幸福更甚。
二勇和翠兰一家也来了,大人小孩都来了。
大勇娘又在掰着指头数算这些孩子,圆圆和小刚领着一群孩子围着大勇娘,一个一个数着:“圆圆、小刚、保星、保中、蒙蒙、朋朋、森森、小龙,这是谁?”
圆圆瞪着圆圆的眼睛,手指着这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你是谁家的孩子,为什么在我们家?”
小龙上前挡在小虎身前,“这是我弟弟,他叫小虎!”
小刚说:“这是二姑家的侄子,小龙的堂弟。”
朋朋过来,上下打量这个愣头愣脑的小子:“你来我家干什么?”
小刚拽一下朋朋的胳膊,“这是二姑的亲戚,咱家的客人,你不要这么说话。”
朋朋甩开小刚的手,盯着小虎,“我问你呢!”
小虎朝堂屋的大人们看一眼,丝毫不露怯,“我是来找四舅舅的,我不跟你说话。”
然后就推门出去了。
朋朋:......
就这么走了?
堂屋里,一群男人正喝茶说话。
大勇、二勇、三勇、四勇,还有家良和光景,济济一堂。光景坐在最东头,要到光景那边去,要跨越好几个人的腿,这在小虎眼中是不可逾越的天堑。
小虎干脆倚在卧房的墙上,静静地看着四舅舅。
四勇今天还是穿着一件白衬衣,套着一件灰色的毛坎肩,显得衬衣的领口白得发亮。他好像有很多这样的白衬衣。都是白得发亮。
四勇敏感地觉到有道眼光正直直地盯着他。顺着眼神一看,是个陌生的小男孩,略一思索,便晓得这是二姐的侄子。
四勇朝小虎招招手,“你过来。”
小虎像得到的大赦,咧着嘴快速来到四勇面前。
“你是小虎吧。”刚才已经听光景说过小虎和他那不着调的爹妈了。他知道二姐的脾性,爹妈有错孩子没错,二姐那么心善,肯定会精心抚养这个孩子。
小龙见小虎在四舅舅跟前站着,也赶紧过来,跟小虎一起,并排站在四舅舅和一众人面前。
大家看着这两个个头模样都差不多的孩子,不禁调侃:“还真是堂兄弟呢,像是双胞胎!长得还挺像!”
小龙小虎的模样五官差不多,但气质有很大区别,怎么说呢,小龙一看就是个未来大学生的模样,而小虎,照四勇看来,这孩子早晚要去部队。
虽然小龙才是二姐的亲骨肉,但是四勇的注意力还是被小虎吸引,看这炯炯有神的眼睛,这挺拔的身姿,才几岁的孩子,已经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种熟悉的当兵人气质。
四勇摸摸两个孩子的骨骼,完全不一样的手感。心里更是暗自称奇。
翠花见两个孩子跑到大人圈里,忙过来看看,别让孩子打扰男人们说话。
一群男人围着两个小男孩打量说话。二勇开口:“翠花啊,这个孩子你小叔子两口子是不要了吗?以后就养在你名下了?”
翠花看一眼小虎,朝二勇竖起噤声的食指,用口型小声说:“别乱说,他什么都懂。
”二勇惊醒,忙拍拍嘴巴。
大勇:“两个孩子差不多大,全当双胞胎养着了。村里都知道实情,计划生育上不找就行。”
蒙蒙养在大勇和淑红名下已经好几年了。眼看着已经长成了大姑娘,村里也找过他,但这不是他家自己生的也是事实,便没有罚款。
家良看一眼大勇,没有说话。
翠花温柔地笑着,也没有说话,这就代表默认了。
大勇又说:“养着就养着吧,两个孩子也是个伴。”
三勇也凑热闹:“养养就亲了,本来就是大爷大娘,跟爹妈也差不多。小虎啊,你跟大娘亲不亲?”
小虎看看这一圈的大人:“我跟娘亲,跟哥哥也亲!”奶声奶气又掷地有声。
翠花一把揽过两个孩子,心啊肝啊地叫起来。
三勇看热闹不嫌事大,“小虎啊,你光亲大娘和哥哥,不亲大爷吗?”
小虎偷偷瞥一眼光景大爷,没有说话。
大勇倒是听出来了,朝着翠花问:“小虎这是叫你娘?”
翠花一边揽着一个孩子,“这个叫我妈,这个叫我娘。我有两个儿子呢!”
众人纷纷称奇,这是真把小虎收在名下了。
现在日子好过了,大家都不在意家里多双筷子,何况是亲侄子,大勇两口子不是也养着自己的亲侄子亲外甥吗?比自己亲生的还要亲。
只是大勇和家良见面有些尴尬。
四勇静静地看着这一屋子的人,大家都觉得翠花心善,收养这个不成器爹妈生下的孩子,只有四勇知道,二姐这是想起了大双小双,两个弟弟是二姐一手拉扯大的,最小的那个却意外夭折,这是二姐心中永远的痛苦,现在看着养着这两个小子,怕是在弥补小双的遗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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