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如墨，将保密局大楼彻底吞没。会议结束后的死寂，比喧嚣更令人窒息。郑耀先站在行动处处长办公室的窗前，指尖仿佛还残留着胶卷的冰冷触感，耳边回响着刘铭章那句低不可闻的“老地方”。名单已到手，胶卷已送出，但空气中弥漫的硝烟味却愈发浓烈。林寒绝不可能就此罢手，破晓之前，必有一场终极较量。
他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里面静静躺着一份他早已准备好的、关于“内部人员与黑市军火走私关联”的初步调查报告副本，里面“恰好”提到了总务处孔明副科长的一些“模糊不清”的社交关系。这是他预留的，用来搅浑水、转移视线的棋子。
就在这时，内部电话刺耳地响起。是毛人凤！
“耀先，来我办公室一趟。”毛人凤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但在这个时间点召唤，本身就不寻常。
“是，局座。”郑耀先放下电话，整理了一下衣领，眼神锐利。该来的，终究来了。
毛人凤办公室内，只有台灯亮着，将他的脸隐在阴影中。
“坐。”毛人凤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开门见山，“林寒提交了一份报告，关于刘铭章技术操作中的诸多‘疑点’，以及你今日城南之行时间上的‘巧合’。”他将一份文件推到郑耀先面前。
郑耀先没有去看那份文件，而是迎着毛人凤的目光，坦然道：“局座，林处长对卑职有成见，众所周知。至于刘副处长，其技术能力有目共睹，‘堡垒计划’通讯保障万无一失，便是明证。若因莫须有的猜忌而临阵换将，恐误了大事。”他绝口不提自身，将问题拔高到“堡垒计划”成败层面。
毛人凤手指敲着桌面，沉默了片刻。他需要“堡垒计划”成功，这是他最后的筹码。郑耀先和刘铭章的能力，确实是目前的最佳选择。
“我相信你的能力，也相信你的忠诚。”毛人凤缓缓开口，话锋却是一转，“但是，耀先，有些事情，我需要一个明确的交代。比如……白若兰。”
郑耀先的心脏猛地一缩！毛人凤果然提到了她！
“白秘书？”郑耀先脸上适时地露出一丝“复杂”与“沉痛”，“她因我而受牵连，下落不明，是卑职心中之痛。局座为何突然提起她？”他巧妙地将自己置于“受害者”位置。
“有人报告，今天在城南附近，似乎看到了一个形似她的身影。”毛人凤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郑耀先，“而且，似乎与你巡查的区域有所重叠。”
压力骤增！郑耀先背后瞬间渗出冷汗，但大脑高速运转。毛人凤是在试探！如果他表现出丝毫慌乱，就等于不打自招！
他脸上瞬间覆盖了一层寒霜，甚至带着一丝被侮辱的愤怒：“局座！此言何意？莫非怀疑卑职与白若兰仍有勾结？当日审查已有公论！若有人借此构陷，卑职恳请局座彻查此言来源，还卑职清白！”他以攻代守，态度强硬。
毛人凤看着他激烈的反应，眼神深处的疑虑似乎消散了一些。他挥了挥手：“罢了，我也只是听到些风言风语。既无实据，不必再提。你回去吧，‘堡垒计划’最终执行在即，望你好自为之。”
郑耀先行礼告退，走出办公室的瞬间，才感觉内衣已被冷汗湿透。毛人凤这一关，算是险险过了。但他知道，关于白若兰的怀疑并未完全消除，只是被暂时压下。
他必须尽快将名单送到死信箱！每多耽搁一秒，就多一分危险。
回到行动处，他立刻开始布局。他叫来刘宝和，低声吩咐：“把我们之前查到的那点关于孔明和黑市军火的‘料’，匿名递给督察室那个张督察官。记住，要做得像是内部举报，痕迹指向总务处其他人。”
“是，处座！”刘宝和领命而去。
与此同时，电讯处内，刘铭章的处境同样岌岌可危。林寒虽然没能当场抓住他把柄，但加强了对他的监控，几乎寸步不离。他无法前往备用死信箱放置名单。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距离“堡垒计划”最终执行时间越来越近。刘铭章知道，必须在队伍出发前将名单送出去，否则一旦人员分散潜伏，再想一网打尽就难如登天。
他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以及楼下隐约可见的巡逻队身影，一个极其冒险的计划在他脑中成型。他需要制造一个必须离开办公室，且能接近死信箱区域的“合理”理由。
他走到那台连接内部广播系统的备用控制台前，开始进行“日常维护检查”。在检查过程中，他“不小心”触发了某个连接线路的短路保护装置！
“噼啪！”一声轻响，控制台冒起一股细微的青烟，整个办公室的灯光随之剧烈闪烁了几下，然后恢复正常，但那台控制台却黑屏了！
“怎么回事？”留守的调查员紧张地站起来。
刘铭章皱着眉检查了一下，语气带着技术人员的懊恼：“备用控制台短路烧毁了。这东西连接着内部警报和部分通讯冗余线路，必须立刻更换或维修，否则会影响大楼安保等级。我需要去一趟地下二层的核心设备备件库，领取替换部件。”
去地下二层！那里恰好会经过靠近死信箱所在区域的一条辅助通道！
调查员核实情况后，无法拒绝这个合理的维修要求，但坚持要陪同前往。
刘铭章在调查员的“陪同”下，离开办公室，走向电梯。他面色平静，但手心已然出汗。名单胶卷就藏在他袖口的夹层里。
地下二层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灰尘的味道。走廊寂静无人。刘铭章走在前面，调查员紧跟其后。
在经过一个拐角，靠近那个伪装成消防栓的死信箱时，刘铭章忽然脚下一个“踉跄”，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身体向前扑去！
“小心！”调查员下意识地伸手去扶。
就在这一瞬间的肢体接触和视线遮挡的空档，刘铭章的手指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在身体倒向墙壁的掩护下，精准地将袖口里的微缩胶卷塞进了消防栓侧面一个极其隐蔽的缝隙里！
整个过程自然流畅。
“没事吧，刘副处长？”调查员扶住他，关切地问。
“没事，好像踩到颗螺丝。”刘铭章站直身体，拍了拍灰尘，脸上带着一丝“窘迫”，“我们快去库房吧。”
调查员不疑有他，继续跟随。
名单，终于安全送达！
几乎在刘铭章完成投放的同时，郑耀先在行动处接到了刘宝和的汇报：“处座，东西已经按您的吩咐，送到张督察官桌上了。”
郑耀先眼中寒光一闪。棋子已经落下，就看能掀起多大的波澜了。
他走到窗边，东方天际，已经隐隐透出一丝极其微弱的、鱼肚白的亮光。
破晓将至。
而就在这时，他的办公室门被猛地推开，林寒带着几名亲信，面色铁青地闯了进来，手中拿着一份文件！
“郑耀先！你看看这个！”林寒将文件狠狠摔在桌上，“总务处孔明涉嫌黑市军火交易，证据确凿！而举报材料里，居然提到了你的名字，说你可能知情不报！你作何解释？！”
郑耀先看着那份文件，又看了看窗外那抹即将撕裂黑暗的曙光。
终极较量，就在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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